不配+番外(112)

作者:连翘


一切复原,斯人已逝,有些东西无法追回,只能是遗憾。

温平生期盼着沈遇原谅他,他不想再等待那些不知何时会出现的包裹。

漫长的等待太过煎熬,可是他不敢不等,总是害怕沈遇还想和他说什么他会错过。

沈遇也一次没有来过他的梦里。

人们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是温平生对沈遇昼思夜想,沈遇都没有在他的梦里出现过一次。

他一定是还没原谅自己吧,不然怎么会不肯见我呢?

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

温平生忍受着岁月一轮又一轮的碾压,忍受着光阴一刀又一刀的割喉。

他每年的祭日和清明都会去看沈遇,在他的墓前摆上一束花,再为他捎上一瓶“极光”品牌的小酒。

他会告诉他今年又发生了什么事,世博会举办,对外招商引资;5G技术兴起,互联网应用更加便利;奥运会举行,中`国健将又夺得几枚金牌;沈怀远子孙满堂,膝下的儿女成群;白琼借助他哥的铺路和自己的拼搏,在国外闯出一片新天地,登上了最有影响富商排名。

温平生发觉自己开始变得婆婆妈妈。

他也不知道会不会吵到沈遇,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一见到沈遇就恨不得把所有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他。

他其实已经很能活了,野狗一样的生命力,硬生生熬到了这样大的岁数。

上了年纪的人总要腿疼,温平生也开始腿疼,在后来一次去看沈遇时脚滑摔了一跤,结果就骨折卧床不起了。

这一次他错过了去看沈遇,可是也意外的第一次梦到了沈遇。

那个模样依旧年轻的人回头,冲他摆摆手:“别等我了,我要走了。”

他扭头要走,转身只留给自己一个背影。

温平生哭着上前,想要去追沈遇,可是他的腿太慢太笨了,怎么都追不上,踉踉跄跄还摔了一跤。

他哭喊着求沈遇别走,沈遇像是实在无奈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看他,轻轻叹出一口气,接着梦就醒了。

梦里痛哭流涕,梦外也是泪眼婆娑,枕头湿濡了大半。

温平生想沈遇肯定是嫌自己不去看他生气了,这才赌气说要走了,让他不要再等他。

他宁可起来走走,不想躺着,可是骨折老是不好走不成,温平生每多躺一天就开始变得愈发糊涂。

直到某一天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想不起沈遇的样貌,他才突然发觉不对劲,去医院检查发现自己得了阿尔茨海默症(老年痴呆),他怕自己终有一天会忘了沈遇。

阿遇说过如果他忘了,他就再也不见他了,他怎么可以忘呢?

温平生开始积极接受治疗,每天也不断重复念叨沈遇的名字,回想他的样子。

他开始偏激的用小刀在自己胳膊上刻沈遇的名字,可是无济于事。

沈遇的形象在他脑海里越来越模糊,就像一团被雾气包裹的光束,无论从哪个角度都看不清楚。

又是一年冬天到来,疗养院的护工从食堂打饭回来,却突然发现病房内空空如也,好好的人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他们报了警,全院出动一起寻找,最终得到了这位老人的死讯。

监控里这位老人像是在寻找什么,不断的在马路间穿梭,似乎是在找什么人,或者在找什么地方。

下雪天路太滑了,路过的车子开的猛烈,从他的身旁穿过,时而发出一声刺耳的刹车声。

但总归有控制不住刹车的,到底夺去了这位老人的生命。

每个人对此同情和惋惜,对此表示遗憾。

他们不知道那位老人究竟想要寻找什么,又最终是否找到。

只有温平生自己知道,在对沈遇的印象模糊了那么多天以后,他看着遍布疤痕的手腕,突然想起了他,想起了他还有个爱人。

姓沈,名遇,遇见的遇。

他也记起了自己的名字,他叫温平生。

平生一遇,遇上了,便是一生。

耳边传来刺耳的轮胎摩擦声。

当眼前被一片猩红遮挡,他又看到了漫天纷飞的雪,看到了求婚时拉着沈遇回家,霜雪落满了肩膀,染白了乌发。

“阿遇,你原谅我了吗?”

温平生最后吻上无名指的戒指。

眼前逐渐模糊,雾里的那束光却愈发清晰。恍惚中他看到了乌发清隽的沈遇逆光向他走来。

他走向了他,褪去银发如雪,亦如沈遇年轻模样。

——阿遇,我未敢忘记。

【作者有话说】:这个be可以吗【卑微】

大家觉得有问题或者不满意的话翘狗子可以再改改。

其实这个好像有点he了,双死即为he(T▽T)

接下来出he版本,觉得be可以的宝贝可以就到这里辣

第一百一十六章 【接一百一十章he版...

一生太短了,沈遇也不过三十来岁,可他足足有三分之一的时光都跟着他,搭上了人生最黄金的阶段,结果只换来人财两空,家破人亡。

温平生想自己是不配的。

他们都太年轻了,不懂得爱情要互相包容理解,不懂得爱是需要沟通和交流的。

周周转转,不过是闹得一场“我爱他,他不信,他爱我,我也不信”的笑话。

沈遇销声匿迹,没人有知道他在哪里,温平生拼命派人找他,他祈求能见到沈遇,向着上天发誓倘若沈遇回来他会好好爱他照顾他,他愿意自己折寿换取沈遇长命百岁。

但是无人听到,无人在乎他心里的声音。

这些年除了沈遇,谁人对他还有赤诚真心?

他的自大与骄傲,不过是因为沈遇给了他毫无保留的爱,给了他纯粹干净的臣服,所以他有恃无恐,未曾想过有哪一天自己会失去。

温平生开始陷入癫狂状态。

沈遇的离开像是把一道魂也从他身体里抽了出来。

他开始活成沈遇的样子,抱紧那些画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倚着墙壁大口大口吸烟,不顾嗓子的辣疼一瓶又一瓶灌烈酒。

他开始头晕高烧,浑身上下冒冷汗不舒服,只是这次没人会来劝他。

那个照顾他,管他,会把烟从他手上夺走的人已经离开。

今天活成这个样子都是活该,都是咎由自取。

“你为了他要堕落到什么时候?!他值得你这样堕落吗?要是真的爱你,又怎么会离开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温母再度露面。

她看着自己儿子堕落不争气的样子很是焦躁,急急上前给了他两个巴掌,然后才开始厉声质问。

装睡的人又怎么可能打的醒。

一个在某件事上陷入困境的人,是无法自拔,不会轻易就走出来的。

“妈——”许是温平生吸的烟太旱,喝的酒太烈,开口他的声音便是嘲哳难听,坏了嗓子。

“不是他值不值得,而是我不配。我不配说爱他,我不配说真心。我一直在伤害他,一边逼着他离开,一边又钳制着不让他离开。可是直到这一刻我把他逼急了,他就再也不肯回来了。”

话语的最后完全是哽咽着一个字一个字倾吐的。

温母曾以为自己儿子对沈遇只是一般的感情,以为他只是习惯了沈遇陪他,所以才想要他留下来。

可直到这一刻看到温平生哭的喘不过气,看到他抱着一堆堆废纸烂画,她才终于明白或许自己一开始以为儿子对沈遇没有深厚感情的想法都是错的。

“妈,那天阿遇去家里吃饭,你到底做了什么?给他吃了什么?”温平生突然想起了沈遇的话,想起了他有意引导自己去问那天到底做了什么。

他哑着嗓子问自己母亲,眼中泪光闪烁,心中已隐约有了答案。

“你问这个做什么?”温母没来由的心慌,温平生质问又沉痛的眼神令她不解又心疼:“那天是冬至,就是些饺子,还有大闸蟹,龙虾……”

“为什么要这样?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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