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得出神，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扑腾一声膝盖骨跪在了雪地里。

江濯唇角扬了扬，在他身旁停下，又伸手将方清屹拉起，帮忙拍了拍蹭在滑雪服外头的白点，声音温和地说道：“看路。”

在江濯面前，他可以肆意地做自己，不用害怕因为笨拙而被嘲笑。方清屹拍掉黑色手套上沾了的白雪，也没觉得丢人，跟着笑了笑。

坡道太缓，滑雪的乐趣减半，没多久他便拉着江濯找了条难度稍微大一些的滑道。

方清屹正和江濯一块儿热身，余光里看到有几道身影在他身旁停下。

他还没抬头，便听到一道男声传来，“这么巧，方少，你也来滑雪！”

方清屹循声看去，发现不远处站着位alpha，一身银色滑雪服在阳光下亮得扎眼，他身后还跟着几人，有alpha，有beta，不过没有一个是方清屹眼熟的。

他下意识往江濯面前挡了挡，抬眸看向说话那人，“你是？”

“方少真是好记性。”alpha双手抱着胸，眼神瞥向方清屹身后看了一眼，“夏橙可是时常和我提起你。”

方清屹被这突然出现的alpha弄得一头雾水，正准备走人，又听到alpha身后跟着的beta问道：“原来你就是方家那位三少？”

他的身子挡住了江濯，说话的人并没有看见方清屹身后有人，嗤笑着说道：“听说你AO不忌，口味挺奇特啊。”

话音刚落，方清屹的脸色瞬间沉了不少，眉间拧紧看向那位口出狂言的beta。

很快，江濯从后头拉了一下方清屹的手，语气不明地说道：“走了，不是说想试试难度大一点的。”

方清屹被扯着，下意识回了句“嗯”，他的视线略过那几位没礼貌的公子哥，这才想起最早开口的人是程家的小儿子程青旭，也就是他某位前男友的现任老公。

这群公子哥，说话夹枪带棒，方清屹差点以为，是他之前得罪了什么人，上门寻仇的。

俩人顺着雪道一路往下滑，方清屹在前头低速前进，江濯则是跟在后头三五米远的距离，以防突发情况发生。

前半部分坡道较缓，滑到一半时，方清屹忽地转了方向，在路旁找了个位置停了下来，他刚才没认真想那几人说的话，后知后觉地，猛地想起，江濯会不会真的误会他AO不忌……

停下来没几秒，方清屹便瞧见逐渐靠近的江濯，他抬手挥了挥，等人停下来，语气有些恼地骂道：“刚才那个人就是个神经病，莫名其妙地造谣我。”

他顿了顿，继续解释道：“我从来没和alpha谈过。”

江濯还以为方清屹出了什么问题，听到这句解释表情一愣，没一会儿便低声回道：“嗯，知道了。”

“我是说真的。”方清屹怕江濯不信，重复地强调了一遍，“我对其他alpha没感觉，除了你。”

他很明白自己并不是被江濯掰弯，从始至终，他都只是喜欢这个人而已，从前也是，现在也是。

江濯还是beta的时候，方清屹就不只一次地对他动心，那时候没有性别隔阂，所以他接受得心安理得。

后来江濯分化成alpha，方清屹即便没认出他来，但依旧还是动心了。

只是他始终不太相信，会对一个和自己一样性别的人心动，所以才会变得犹犹豫豫，磕磕绊绊，颠来倒去不肯承认自己内心最原始的喜欢罢了。

“以前那些……”方清屹说话的声音渐渐小去，像是被呼啸而过的风声掩住，“都不是认真的……”

方清屹的声音，像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江濯的眉间轻轻蹙起，眸光逐渐失去温度，他很想相信方清屹，但最后的理智还是将他扯回现实。

他不需要方清屹对过去解释什么。

比起过去，他更想要的是未来，方清屹彻底没办法离开他。

江濯想。

方清屹见对方不肯相信自己，眨了眨无辜的眼睛，演技一秒上线，“我从小到大都没怀疑过自己的性向，要是知道未来的另一半是个alpha，肯定不会去招惹omega。”

“我试过了他们都不对。”方清屹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忐忑不已，心脏时急时缓地乱跳，“所以才会遇到你。”

他说得口干舌燥地，抬头重新看向江濯，不安的情绪逐渐在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显露出来。

alpha的脸色此时已经好转些许，声音却依旧听不出什么温度，“知道了，没有误会。”

“还滑吗？”江濯说完，又问了一句。

方清屹猛地点了点头，重拾笑容看向一眼望不见底的雪道，他的声音飘散在风里，“当然，总得让江老师验收一下今天的教学成果！”

他说着，调转方向先一步加速，猛地往山坡下俯冲。

江濯还想嘱咐一句“慢点”，方清屹的身影便已经冲出了五六米外，颇有股仗着新手保护期不怕死的冲劲儿。

这儿不是新手滑道，通常不会有人减速，但江濯依旧敏锐地察觉到——刚才从他身旁一闪而过身影正在减速地滑过。

他抬眸看了一眼，便瞧见那道身影像只小尾巴似的，正不紧不慢地跟在方清屹背后。

江濯直觉不对劲，他猛地加速跟上，就在快靠近的时候发现那道身影忽地加速，直直撞向方清屹的后背。

方清屹背对着，显然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靠近。

江濯心下一惊，瞬间反应过来，他的动作很快，加速着呲起一片雪花，瞬间操纵着单板借力加速，又绕个弯儿，直直冲向那道即将撞到方清屹的身影。

背后猛地传来一道响彻天的撞击声，方清屹下意识刹住滑板，回过头去。

他的瞳孔里映入一道身影，是侧躺在漫天雪地上的江濯。

方清屹心跳一滞，面上表情有些木然，直到看到江濯单手撑在白茫茫的地上，借力站了起来，才猛地回过神。

和江濯撞在一起的人，似乎伤势很重，躺在那儿一动不动。

没多久，有人围了过去，方清屹听到有人在喊叫救护车，声音越来越嘈杂，江濯绕出人群，缓慢地朝方清屹移动着靠近。

突发的状况，方清屹自然被吓了一跳，他扯过江濯的胳膊检查起来，手指忍不住微微抖动，颤着声线着急地问：“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没事。”江濯出声安慰道，黑色的眼眸依旧沉着，他抬手摸了摸方清屹额前有些微乱的头发，又说：“不小心撞到的，可能得跟着伤者去一趟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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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前脚刚到医院，许吟和唐煦后脚便闻声赶了过来。

那位被撞的alpha已经被推进检查室，方清屹匆匆透过玻璃门瞥了一眼，这才发现是先前跟在程青旭身后的alpha。

他侧头看向江濯，正想追问情况，便听到身后传来许吟的声音，“怎么回事？你撞到人了？”

许吟一进门，便凑过来看方清屹身上的情况，停顿两秒，又补了一句：“你技术不是挺好的，怎么会撞到人。”

闻言方清屹一愣，赶忙先一步堵住许吟的嘴，“不是我撞的人！”

“哦，江少撞的。”许吟抬手碰了碰鼻子，看了一眼江濯，问道：“江少，你没受伤吧？”

江濯沉声回道，“没事。”

唐煦听着几人的对话，先一步反应过来，进到诊室里询问医生被撞患者的情况，方清屹则是侧头警告地瞥了一眼许吟，示意他别捣乱。

许吟扯了扯嘴角，紧跟着唐煦进了诊室。

目送许吟走人，方清屹重新回过头看向江濯。

“那个人是不是故意的？”

方清屹也只是怀疑，毕竟程青旭有前科，曾经因为针对自己，买通娱记抹黑他和江濯，很难不让人怀疑这又是程青旭背地里故意使坏。

他说着正想去握江濯的右手，alpha却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方清屹这才发现江濯的右手胳膊似乎从滑雪场开始，就一直是垂落的状态，甚至刚才开车门的时候，明明右手更近，江濯却是用左手开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