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过头来，这才发现方清屹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

初冬的晨曦穿过落地窗玻璃透进来，落在方清屹那对像薄雾一样迷濛的眸子上。江濯转身的动作顿了顿，表情一滞，有些出神地看向方清屹。

“在做早餐？”方清屹凑到江濯身前，瞥了一眼平底锅里的荷包蛋，“……有我的份吗？”

方清屹使坏，洗完澡故意没贴腺体贴，凑近的时候，江濯便闻到了那缕熟悉的柑橘香，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直到后背抵在台面上，才皱着眉，闷闷地回了一句“嗯”。

见alpha像躲瘟神一样躲着自己，方清屹多少有些不淡定了。

他伸手拽了一下江濯的胳膊，重新凑了过去，也不管江濯脸色如何，自顾自地说道，“你是不是又想耍赖，江濯，我的记性没那么差……你昨晚说的每一个字我都记得。”

方清屹靠得太近了，江濯鼻间充斥着浓重的柑橘香，他滚了下喉结，说道：“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

他清晰地记得方清屹昨晚喝得烂醉，说要他负责，抱着他接吻，甚至得寸进尺地邀请他睡在自己的床上……

如果方清屹没喝醉，这大概又是他一时兴起的捉弄，江濯想着敛了眼底不自然的神色，没一会儿又问：“还是你觉得和alpha谈恋爱好玩？”

“嗯？”

好玩？方清屹一楞，他的视线从江濯额前微乱的碎发，慢慢移动到那微微滚动的喉结，旋即弯着眼睛，“你怎么会这么想……谈恋爱还能因为什么——”

方清屹两只手撑住台面，将人紧紧围着，他没什么好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地承认：“当然是因为喜欢你。”

闻言江濯怔楞片刻，他仔细看了一眼方清屹脸上的表情，唇线抿得笔直，那双深眸露出些许疑惑的情绪。

“我说真的。”方清屹见江濯满脸写着不信，收了笑，桃花眼儿深情款款：“你怎么不信呢……是真的喜欢你，虽然这么说好像有些奇怪，但是江濯……我没撒谎……”

话音落下，江濯的脸色似乎更沉了，风雨欲来，摇摇坠坠，黑色的眸子像是刮起一阵凄厉的狂风，仿佛要将方清屹吞没。

这样的话方清屹一定说过很多遍，才能说得这般流畅，江濯想。

方清屹没注意江濯脸上的表情，自顾自地低下头，声音含含糊糊地：“不喜欢你干嘛让你咬脖子，我又不是同性恋……更不是什么变态，没有那个癖好！”

他将后颈的腺体暴露在江濯面前，故意卖惨：“你看……伤口还在。”

伤口其实已经痊愈了，只留下两道深浅不一的齿痕，方清屹后颈的肤色很白，腺体周围透着淡淡的粉，是和桃花一样的颜色，柑橘味的信息素味道从腺体处飘出，一股脑地窜进江濯鼻尖。

眼眸低垂，江濯的瞳孔里只剩下那抹勾人的粉，心底绷紧的弦“咔哒”一声断了开去。

不知道江濯到底听进去多少，但方清屹不想给对方太多思考的时间，总觉得给的时间越多，变数越大，不如直接点，其实——他在赌江濯，对自己，并不是毫无感觉。

方清屹还想再辩解两句，忽地，他的后颈便被江濯很轻地用指腹蹭了一下。

像是触了电，一股强烈的电流飞速从方清屹的椎骨上窜过，所有的神经末梢似乎在这一秒激活，他的腺体一向很敏感，更别提江濯易感期的时候咬得他那般疼……

alpha的领地意识很强，这里还是江濯“标记”过的领域。

熟悉的记忆被唤醒，方清屹的后背绷紧，心想自己真不该出卖色相一大早勾引alpah，更别说自己才刚表完白，要是江濯真下嘴咬一口，他到底是该拒绝，还是该同意？

好在江濯只是伸手来回摩挲了两下，随即便松开了方清屹的腺体，声音很轻地说道：“嗯……下次轻点。”

？

江濯松了手，方清屹的心跳却猛地越跳越快，仿佛下一秒就要从他的胸膛里逃出来，他抬眸重新看向江濯，一缕浅浅的笑意在眉梢跃动。

他忍不住伸手捏着江濯脸颊，下意识想逗alpha，“这么喜欢咬腺体，你是不是没弯透啊……江少！”

“……”江濯轻咳一声，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扯开方清屹的手臂回道：“胃不疼了吗？先吃早餐。”

-

俩人快速解决完早餐，江濯便开车将方清屹送到昨晚的清吧门口。

方清屹的车子停在酒吧停车场，他们到的时间不算早，不过毕竟是酒吧一条街，白天的街道清冷，行人寥寥。

车内暖气开得足，热乎乎地让人想打盹，方清屹在副驾上坐了一会儿，才抬眸看了眼窗外，旋即心情愉悦地解开安全带，扬着尾音说道，“早知道外头这么冷，还不如让你直接送我去公司……”

他说着正准备打开车锁，便听到驾驶位上的江濯说道：“车钥匙给我，晚点帮你叫代驾。”

方清屹没听懂，晃了晃神，侧过头看了过去，“什么意思？”

“不是说不想开车？”

江濯说着重新启动车子，也没给方清屹反应的时间，踩下一脚油门。

“我就是说说。”

方清屹勾了勾唇角，心说江濯果然是实干派，他重新将安全带系上，随口道：“你叫代驾帮我把车开回家，等晚上下班我还是得打车，好像更麻烦。”

方清屹说的是实话，不过等他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这话多少带着点矫情。但凡发散一下思维，都会觉得这话更像是在告诉江濯——“打车麻烦，不如你来接我。”

天地可鉴他说这话可没这层意思，他想着正准备解释一句，便听到江濯还算轻柔的声音传来，“晚上几点下班？”

闻言方清屹微愣，顿时把要解释的话咽了回去，说道：“六点。”

“嗯，我来接你。”

果不其然，江濯还是将他的话自行加工了一遍，甚至还给出了个十分“标准”的回答，方清屹心里不免有些得意，眼中笑意弥漫着。

江濯果然是个闷葫芦，看来以后还得自己主动一点。

毕竟这位家伙是第一次谈恋爱，实在没什么经验。

-

说是六点下班，方清屹还是提前二十分钟离开了公司。

好巧不巧，他在电梯里撞见了赵则。

赵则晚上有酒局，身旁还站着秘书，他看到方清屹进了电梯，随口聊起了最近接手的几个大项目。

电梯正在下行，赵则说着又提到，前段时间和“京研”的叶启谈过跳槽的事，他说：“小方总，一轮面试结束了，我看没什么问题，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安排你们见一面，最后把把关！”

虽然赵则话里没明说，但以方清屹的理解，大约只是想让方清屹走个过场，毕竟他在“方信设计”挂着职务是副总经，设计部直属他管理，叶启算他未来的手下。

方清屹其实不太信叶启会跳槽到“方信”来，他总觉得这只老狐狸必然憋着什么大招。

“职业经理人”的作用本来就是帮老板解决一切出现的难题，反正是来混日子的，方清屹也不想多管闲事，神情淡漠地回了一句“好”。

停顿片刻，赵则又说：“晚上约了小杨总谈度假村项目，听说他妹妹是您的高中同学？”

兜里的手机震动两声，方清屹低头先查看起信息，是江濯发来的微信，说是到了，在地上停车场。

方清屹没回江濯，熄灭手机屏幕，随口问道：“杨芊芊吗？”

“叮——”，电梯抵达一楼，赵则点了点头，并肩和方清屹往停车场走，“方便的话，小方总您一起？这个项目工程量大，再说熟人好办事——”

这是赵则一向奉行的原则，方清屹见怪不怪。

他上班时一向穿得正式，西装衬衫领带一个不落，天气冷了，便在西装外面套了件浅褐色的羊呢大衣。这一出大楼，冷风扬起大衣衣角，还是觉得有些冷，冬天真的到了，方清屹弯了弯眼睛回道，“今天实在不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