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光徊是胜利者(63)

作者:八千光年后

明明万分安心, 可先前狂风掀起的骇浪仍旧从他眼角倾泻出来, 打湿了秦书炀的肩膀。

“很难受吗?”秦书炀下巴蹭了蹭大衣,隔着厚实的羊绒他的声音钝钝的,带着说不清的温柔和克制。

贺光徊摇摇头,头发窸窣地蹭在秦书炀的脖颈上。

不难受了。

是真的不难受了。

贺光徊没有从疼痛中解脱出来, 但从秦书炀把带着他体温的大衣盖在他身上的那一秒开始,贺光徊是真的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靠近suv的时候秦书炀低头用鼻尖蹭了蹭贺光徊的发旋, “先带你去另一家医院重新输液,等输了液再带你回家好不好?”

他补充道:“至少先把烧退了, 嗯?”

贺光徊没同意,也没拒绝。他就像在这股温暖的包裹中睡着了一样, 一点表示都没有,由着秦书炀随便带他去哪儿。

等将他放到副驾驶座秦书炀才发现贺光徊压根没睡着,他只是太累了不想说话。

秦书炀帮贺光徊把安全带系好,他捏了捏贺光徊的手腕,又抬手用指腹连摸带揉地摸了摸贺光徊没有半点血色的脸。

“小光别怕,我在这呢,就算被发现了也没关系,有我护着你呢。”

出了医院贺光徊才发现天色已经很晚了,秦书炀站在路灯下整个轮廓都在发光。

贺光徊莫名其妙地想到家里客厅放着的那盏落地灯,无数个两个人靠在一起看电影的夜晚他们都懒得爬起来去玄关那把天花板的主灯开了,那盏落地灯就是那天夜里唯一的光源。

永远这个词太过虚幻,没有任何事物来佐证这个词是否真实存在。

可此刻的秦书炀就是能让贺光徊从漫天的疼痛中抽出来一点柔软的东西来铭记和相信,铭记此时此刻正在发光的秦书炀,来相信永远这个词它就是存在。

市二院里,贺光徊半躺在输液躺椅上,身上还裹着秦书炀的那件大衣。

而秦书炀好像不怕冷一样,就单穿着那件不太厚的高领从外面拎着两袋东西走进来。

点滴里被医生加了一点镇定安眠的药物,但就算是加了这些东西贺光徊睡得也很不安稳,秦书炀刚一靠近他就醒了,眼底仍旧夹杂着惊慌。

他甚至第一时间的反应是想坐起来,只不过身体一动又被秦书炀按了回去。

“乖乖的,不动。”秦书炀替贺光徊把盖着的大衣往上拉,“一会跑针另一只手也肿了。”

他将衣服拉到贺光徊下巴,贺光徊也不自觉地往衣服里缩了下,就着两个人亲密的距离用下巴蹭了蹭秦书炀的手。

秦书炀收回手,将东西放下后两手交错搓了好一会,等手暖和好多后重新抵上贺光徊的额头。

终于紧绷了一整天的面庞松了下来,他给了贺光徊一个笑,轻轻蹭了蹭贺光徊没什么血色的脸。

“可算不烧了,再烧要给我们幺幺烧笨了。”

可能是秦书炀活跃气氛有一手,也可能是在自认为安全的环境下,总之这话说出口后贺光徊也咧开嘴角跟着笑了下。

能笑是好事,秦书炀眉心的那道细细的竖纹舒展开。他绕到贺光徊后面,把躺椅靠背竖起来一点,又转过来温声哄道:“吃点东西好不好?我去外面群众厨房自己做的烫饭,什么都没放,就撒了一丢丢盐,肯定不难吃。”

其实现在贺光徊也没什么食欲,白天吐成那样,他嘴巴至今都还是苦的,能吃得下去什么?

但胃部隐隐绰绰的灼烧感在提醒他如果继续不吃东西他会更难好,日后的好几天都很难脱离医院这个地方。

就算不是在市一院贺光徊也很难放下心来毫无顾忌地进进出出,谁知道这里面会不会有母亲的旧识。他不敢冒这个险,不然也不会每次来复建锻炼的时候都要帽子口罩戴严实,等进了复建室才把这些累赘取下来。

“好。”贺光徊眼睫轻垂,扇动的睫毛如鸦翅,在他苍白的脸上投去长长一道阴影。

说着,他又下意识地撑着躺椅扶手企图坐起来一点。

然后没一点意外的,又被秦书炀按了回去。

秦书炀坐到贺光徊面前,他逼仄地侧着身体,基本只有一半儿屁股担在椅子上。也只有这样,他才能面向贺光徊。

袋子里是秦书炀新买的保温饭盒,打开盖子,烫饭那股热腾腾的香气就钻进贺光徊鼻腔里。

这种开在医院附近为长期住院的病人及家属服务的群众厨房食材有限,大多都清淡又简单,秦书炀就地取材切了个西红柿和平菇。估计是怕贺光徊现在的肠胃不消化,秦书炀没做平常拿手的滑蛋,而是剁了一小捧猪肉沫跟着煮进去。

他放了点姜,但贺光徊不喜欢姜,打开盖子后秦书炀没急着喂贺光徊,而是用筷子把肉沫里的姜挑出来扔塑料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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