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年(6)
边上马家媳妇儿不甘示弱:“啥意思啊你老张?俺们覃老师不是带把的?咋的?你还瞧不起老娘们儿了?没老娘们儿哪儿来的你?”
喝高了的小媳妇儿一个赛一个的泼辣:“就是,有本事你别钻俺嫂子裤裆啊。”
放肆的笑声混着荤话直冲房顶,臊的覃梓学抓抓耳朵,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的无措样儿。
魏武强直勾勾看着,就觉得心里热烘烘的,恨不能把人赶紧揣兜里带回家去,哪里还有心思跟张卫国喝什么酒?
结果又被逮着灌了小半斤的烧刀子,魏武强胡乱吃了几个酸菜饺子,伸手一抹嘴:“行了,你看你们能耐的,把覃老师眼睛都给喝直了。走了走了,改天上我家接着喝。”
马家媳妇儿吃吃的笑,亲亲热热拍了拍覃梓学肩膀:“这不难得嘛,覃老师第一回在咱这儿过年,大伙一高兴,一人敬一杯就给喝多了。要说我,覃老师你回去好好练,争取明年把我们都给灌趴下。”
“灌你干啥?”张家嫂子一挑眉毛:“给覃老师暖被窝呐?”
“覃老师敢要我就敢去!”马家媳妇儿一拍桌子,开起玩笑生猛无忌:“不去是孙子!”
众人哄笑,魏武强不乐意了:“嫂子你喝多了,赶紧回家,这都喝的满嘴胡话了。回头我马哥知道了再修理你!”
孙家媳妇儿跟着起哄:“你看咱们小魏队长多护着覃老师,跟眼珠子似的。那劲儿,疼媳妇儿也就这样事儿了吧。”
喝高了开玩笑没人多想,倒是覃梓学坐不住了,摇晃着站起来:“多谢嫂子盛情款待,我得回去了。”
从热闹暖和人声鼎沸的屋子里出来,外面的空气清冷不少,耳朵里还残余着嗡嗡的笑声,对比的外面异常宁静。
覃梓学也不吭声,俩手揣兜里,低着头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
“哎,”魏武强伸手一捞捞了个空:“我特意来接你,你咋不理人呢?”
等不到回答,头晕脑胀的大个子继续唠叨:“你说说你,那么实心眼子。自个儿又不会喝酒,张嫂子她们几个都是大酒包,让你喝你就喝。”顿了顿又说:“马青山他媳妇儿看上你了,你、你可不能犯作风问题……”
覃梓学猛的住脚,转过身瞪着他。
朦胧的雪光中,魏武强醉醺醺的傻乐:“瞅啥瞅?”
覃梓学也喝的晕乎乎的,伸手凭空点了点他鼻子,气的不想说话:“我不跟你小孩一般见识。”
“你跟我一般见识吧。”魏武强绕过去走他前面,偏生还不肯好好走,倒退着一边看人一边走:“你不知道,我们这边小媳妇儿一喝酒啥话都敢说,就是酒话,你可别当真。”
“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覃梓学头疼,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见状,魏武强立刻献殷勤:“喝多了头疼吧?来!我背你!”
“不用。”覃梓学绕开他,踉跄着埋头走路。
可是魏队长不依不饶的,死皮赖脸非要背人。最后愣是仗着自己力气大又不要脸,强行把覃老师背了起来,摇摇晃晃的还不肯好好走,扭秧歌般的划着四方步。
覃梓学换了个视角,差点把那点酒都吓醒了,一径的捶着青年厚实的肩膀:“你放我下来!别闹了!再把咱俩都摔着!”
天上开始飘起零星的雪花,一片片的,悄无声息。
白的雪,黑的夜,家家户户院子里挑的红灯笼被衬的分外喜气。
去的时候心急如焚,这会儿往家里走,魏武强反而一点不急了,恨不能就这么背着人慢悠悠的晃,晃到天亮都没关系。
“覃老师你不知道,我们这儿没你那么大学问的人,你人长得又俊俏,真要在我们这儿说媳妇儿,还有不少家瞄着你呢,真的。”
从张家返回的路不是大路,冻的硬邦邦的土路地面不太平整,两边住家的院杖子根上堆着半人高的雪堆,反着的雪光即使是没有月亮的晚上也不会特别黑。
静谧的四周偶尔传来几声大黄狗的吠叫,零星的起,很快又歇了下去。
“你别找她们,真的,你这性格,文质彬彬的,治不住。”魏武强其实也不知道自己都叨叨些什么,酒精麻痹了大脑,就剩下那点发酵后的委屈了:“你都不看我踩高跷,我特意耍花活给你看的,一抬头,得,人家不稀罕都走了。”
“你放我下来!”覃梓学也生气,昏头昏脑的捶他,为表决心还使劲的扭着身体,试图自己从他背上滑下来:“你看上谁,小学同学什么的你就去找人家好去,你往我这儿栽赃做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要找媳妇儿了?”
“哎哎你别乱动!”魏武强说迟了。
两人一块儿摔倒边上雪堆里的时候,魏武强还记得自己得垫在底下,可不能摔坏了细皮嫩肉的覃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