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年(278)
跟着郑火一路的老歌迷都知道,这首歌唱的就是郑火成名前,在火锅店唱夜场那段日子。有些人就称赞,郑火念旧,是个至情至性的爷们儿。
季鸿渊听到,就轻蔑的骂人,屁,做这些给谁看,真他妈虚伪。
王伟倒是心平气和,不喜不悲跟听个路人甲唱的流行歌曲差不多。郑火那小子还是有才的,只不过道不同不相为谋,也不至于多大矛盾。大明星那些成名前的落魄,翻篇就翻篇吧,不值得恋旧。
其实跟郑火他们的拆伙,对王伟感情的伤害不算大。当时一时意气上头说的话,过后冷静下来也明白代表不了什么。两人不至于水火不容,而意见相佐的端倪也不止是郑火那一句脱口而出的“摇钱树”,王伟没那么肤浅。
或许有些人就是做不了朋友,相忘于江湖最好。
何况相较于另外一件事,郑火这点小事儿对于王伟来说,真的连困扰都算不上。
“你妈叫你回家吃饭,你干嘛不回去?”王伟点根烟,把打火机扔茶几上,吊儿郎当的翘起二郎腿:“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愤青就没劲了啊。”
“是叫咱俩回去。”季鸿渊伸手抢过他才抽一口的烟,不顾他的怒目相向:“最近自个儿咳嗽没点逼数?还抽烟。”
“你管我!”王伟气不过,伸脚去踹人,却被一把攥住了脚脖子动弹不得。
“我不管你谁管你?”季鸿渊斜斜叼着烟卷,也不抽,眯着眼似笑非笑的:“不是你说不去的吗?往我身上赖。”
“我,”王伟底气不足,强词夺理:“我那是自觉,不去给你妈添堵!”
“对,”季鸿渊痛快的点头,根本不否认他的话:“正好我也这么想,咱俩半斤八两的,就别去把老太太再给气个好歹的。”
王伟看着他,也不急着把脚丫子抽回来了,就那么半躺在沙发上,自下而上的盯着季鸿渊看。
老男人心理素质过硬,即使被盯着看不说话,依旧淡然自若,毫无半点的不自在。
“知道吗?”王伟撑着脑袋,懒洋洋的开口:“原来有段时间——”
“不知道。”季鸿渊果断打断他的话,大手一收一推,自己顺势坐到王伟身边,只是握着他的脚踝依旧没松,像是要穷其一生的桎梏,锁住就不再打开。
“妈蛋你让我把话说完。”王伟给他扰乱了节奏,笑骂:“恃宠生骄了啊老季。”
“你宠过我吗?”季鸿渊认真思考状:“原来是张嘴就骂,老东西,老不死的,臭不要脸的,现在好像也没好到哪儿去……”
“行了行了。”王伟没好气的伸手抓了男人一把:“让你一打岔我都要忘了。你不听可别后悔。”
“听。”季鸿渊正襟危坐:“你讲。”
“我讲,”王伟眨眨眼:“我他妈,我刚才讲哪儿了?”
“你讲,原来有段时间。”季鸿渊看着他,眼底沉淀了岁月,也沉淀了那些锐利和桀骜不驯。
王伟跟他视线交缠,只能从他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还有坦荡纯粹的欢喜。这人无情的一根根拔掉自己张牙舞爪的利刺,直至让自己甘心蛰伏。曾经他也曾灰心丧气过,觉得这辈子两人折磨到最后,大概除了恨,不会剩下什么了。万幸,还好。
“我说,”王伟突然有点难为情,脸上发热却还是鼓足了勇气:“原来有段时间,我大概是魔怔了,想着给你生个孩子。哈!”
王伟顿了顿,努力让表情云淡风轻,语调轻描淡写:“跑俄罗斯时候,乱七八糟认识很多人嘛不是,在一块儿吹牛逼。有个立陶宛还是比利时还是哪儿的,我记不清了,反正是有个男的,比我小两岁,在中国土生土长的,他说自己从小就有强烈的变性癖,他觉得自己是个女的。就他,跟我信誓旦旦的讲,他在美国找了家机构,可以给他变性,不仅能变成女的,还能生孩子。那个逼……我就信了,没事就琢磨,要不我也干脆去变个性得了,生个孩子拴住你,这辈子怎么说,也不用担惊受怕哪天被你给甩了。哈哈,是不是很傻逼?”
季鸿渊没跟着他一块儿笑,更没像原来那样嘲讽打击他。
男人静静的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开口:“傻逼的是我不是你,我年轻时候混账太久,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没把你吓走。”
“哈!把我吓走?开什么玩笑!”王伟眼角弯出浅淡的皱纹:“我是谁?我能被你吓走?”
“你是我祖宗。”季鸿渊跟他开玩笑,伸手不轻不重弹了他一记脑奔儿:“就那种人家说的,什么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王伟眼泪都笑出来了,红着眼圈吸了吸鼻子:“你个大傻子,那是形容老子稀罕儿子的!没文化真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