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年(11)
覃梓学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面前近在咫尺放大的那张脸让他瞳孔急缩,险些叫出声来。
这不是梦境中逼真的一个吻!是真的!魏武强疯了!
或许是魏武强也没想到自己偷偷摸摸的亲人结果把人给亲醒了。一时间男人眨了眨眼,阳刚俊朗的一张脸呆愣着,维持着嘴唇相贴的状态进退维谷了。
“魏武强!你做什么!”覃梓学想往后退,结果忘了自己身后是车子椅背无处可退,含混的喊声少了气势,暧昧的呵气擦过对方唇齿,却把对方惊醒了。
魏武强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心一横,左手压住覃梓学肩头,愣头愣脑的亲了下去。
刚才他还不敢,偷偷摸摸的只用嘴唇摩挲着,做贼样的,生怕让睡着的人发现了。
可是眼下既然已经败露了,那种破罐子破摔的念头作祟,魏武强想着干脆先亲个够本,要杀要剐等会儿再说。
他把舌头伸了过去,贪婪的,急切的,豁出去的。
跟他想象的一样香。不对,是比他想象的还要香,简直让他激动的快要不行了。
静静停在路边的吉普车,原本军绿色的车身因为土路上的扬尘而变得灰突突的,此刻因为车里两人的纠缠不休而微微晃动着。压在上面的男人魁梧凶猛,身体因为急切而几乎完全压在对方身上,野兽般的像要把人拆卸入腹一般。
风过草动,窸窸窣窣。
魏武强足足亲了得有五分钟,兴奋的快把自己亲缺氧了,这才慢慢把飘飞天外的意识拉了回来——
覃梓学怎么没揍自己?怎么没拼了命的推开自己?
理智一旦回归,酒意就吓醒了。
魏武强想坐直身体看看他,又有点舍不得这美好的滋味,犹豫间稍稍分开唇瓣,双眼不自觉的凝视,浑然不知自己变成了搞笑的斗鸡眼。
周遭安静的吓死人,就在魏武强憋不住要投降的功夫,覃梓学推了他一把,开口了。
“魏武强你什么意思?”
“我,”魏武强困难的咽了下口水,外强中干:“就这意思!”
覃梓学盯着他一声不吭,直到把人盯的受不住,低着头不敢看他,也跟着一股气泄了,不管不顾把自己心底的话倒了出来。
“你,你骂我吧,揍我也行。我没喝多,不是耍酒疯。我知道我恶心我变态,我是个不正常的人,可是我没办法,我快憋疯了。梓学,”这还是他第一次大着胆子这么叫他,太阳穴一跳一跳的:“我稀罕你,真的,稀罕的不行不行的,看到你跟刘颖有说有笑的我就要气炸了。还有你不理我我觉得天都塌了……”
覃梓学面无表情,黑黝黝的眼睛看着他,一眨不眨。
后怕来的又急又猛。
魏武强迟钝的大脑里几乎要绝望了。
他怕是亲手把本就僵持的两人关系彻底推入了死局。
慌乱的抹了把眼睛,魏武强觉得眼眶发热。他觉得丢人,索性张开手掌捂住,掩耳盗铃不去看的嘟囔着:“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就算咱俩不是都是男的,我也配不上你。我看到你给学生们上课,就像是会发光的神仙似的,让人觉得……我说不上来,就是特别好那样。可是我除了会开车,大字都认不了一箩筐,你还会英文会俄语,你太好了……”
感觉中,自己的手掌被温柔的拉住,然后拽了下来。
“这是哪里?”覃梓学的表情并没有魏武强以为的那种厌恶。
“啊?”魏武强大脑有点短路,微微张着嘴巴:“码头太远了,我怕晚了太阳下山再冻着你。这是大岱山水库,开车回去一个小时就够。”
覃梓学好看的嘴唇撇了撇,露出一个像是无奈的笑容:“这附近,有人家或是游客,或是来钓鱼的吗?”
魏武强完全状况外了。茫然的摇摇头:“这边什么都没有,钓鱼的也会在水库北边。”
覃梓学叹口气,表情有点怪,说不上是悲伤还是什么,反正不是要发火的样子。
“武强,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一直躲着你,就怕害了你。可能你还不懂,这不是变态或是恶心的事儿,虽然不了解的老百姓都这么以为,视之为洪水猛兽。我特意去查过资料,国外对于同性恋的评判比较客观。这不是一种病,性向是天生的,改变不了。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可是我是。”覃梓学虚虚的握住他的手,视线垂在上面:“你把我当兄弟,我就会更愧疚。魏大娘对我越好,我就越有罪恶感——”
“你,”魏武强冒失的打断他的话,磕巴着,心脏通通乱跳,口干舌燥:“你喜欢我?”谁是你亲哥哥!原来如此!
魏武强觉得自己是酒没醒,要么就是在做梦。失而复得的狂喜太过美好,以至于他不敢相信,下意识的抬手,狠狠掐在自己大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