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主治医生给闫真舒的说法就是，孩子虽然变得爱笑了，也愿意和人沟通了，但是他心里一直有个屏障，隔开这个世界和他自己。

他只是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为这一句话，闫真舒后面是催曲暗复诊最积极的一个，虽然后面主治医生已经判定曲暗自己早就能够独自正常的生活。

曲暗自己从来没逃避过他的每次复诊，只是每次都收效甚微。最开始主治医生给他判定的是曲暗拥有情感淡漠症，但是后面曲暗的表现又让医生发现其中的不同。

毕竟一个能言善道有情商的情感淡漠症患者，听起来总是让人感觉哪里不太对，但国内乃至国际上都没有这种病症的具体，所以医生只能按照之前的病例去摸索。

其实曲暗这种病人真的是让医生最头疼那种，就是他配合治疗也挺积极的，看起来也没什么问题，但是就是偏偏这样才是最大的不正常。

主治医生从闫真舒那里听说曲暗这段时间有变化的时候还有些期待的，毕竟他也算是看着这小孩长大的了，曲暗的病不是心理疾病，属于精神分裂症的一种，所以这些年下来才一直是他在主治。

不过满怀期待和曲暗聊了一贯的两个小时后的主治医生还是很失望，曲暗很配合他，但是不会真的表达出内心的想法，那种割裂感也依旧存在。

只是曲暗要走的时候，主治医生忍不住多说了一句：“闫女士说你身边有个很可爱的小朋友出现，希望下次有机会我可以和你聊聊他。”

那是他第一次有些不守医德的说出那样的话，但是很意外的，第二天他又见到了曲暗，曲暗重新约了一天他的号，看样子是不太想让闫真舒知道的样子。

主治医生尊重他的想法，那一天比较意外的不是主治医生先开口说话，反倒是曲暗自己主动提起了话题。

“这一个月，我觉得我自己有点奇怪。”

主治医生“嗯”了一声没有多说，示意让他继续说下去，他们今天这遭，比较像是心理咨询那种。不过一般心理疾病也是挂的精神科，某种意义上，这俩不分家。

“之前其实我对其他人和事，都觉得没有什么需要过多在意的，都是一样的感觉。但是一个月前，我认识了一个男生，一个很干净的小孩。

我之前也见过差不多的这样的，但是他们最后都不可避免的背离了最初的样子。可是那个小孩不一样，他很奇怪，但是也很有趣。很多人接近我，不是为了我爸妈，就是对我别有所图，他对我……也算是有吧，但是他只是更好奇，我能不能拿到学分。像是把我当成普通的同学那种感觉。

我最开始也觉得这也许是某种接近我的新型手段，但是他很厉害，给我的感觉也是不屑于做那样的事情。是个很可爱的小朋友，也很喜欢吃糖。

我和他待在一起，会笑，也会……生气。”

主治医生知道曲暗这里说的“会笑”不是他平时对着别人的那种礼貌面具一样的笑容，是属于曲暗个人情绪产生的笑。

曲暗说的这么长的一段话，其实和他平时表现出来的，还有他之前复诊表现出来的完全不同，是真真切切的二十一岁男生那种懵懂的小孩子情绪。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曲暗是个情绪很稳定的人，但是这种稳定终于被打破了，所以藏在大人外壳下的小孩，也慢慢露出了马脚。

“你喜欢和他待在一起是吗？”

“喜欢？”这是个曲暗很难形容的词语，大部分情况下他对所有事物的感觉都一般，就像他吃清淡只是因为胃不好他们让他吃清淡一些，所以就算是让他吃辣椒他也能面不改色。而“喜欢葡萄”这件事他自己也从来没有感觉，直到台风天萧明给他洗葡萄那一回。

而且，他总是下意识的，忍不住要对萧明更特别和偏爱一些。

第47章 安安呼呼

或许，那也不能用偏爱形容吧，只是他在萧明身上，会感受到更多属于“正常人”会拥有的情感。这让他觉得惊奇，所以他总是忍不住要多靠近一些，小动物试探主人是否愿意接受自己那样笨拙。

现在，他发现了自己的这种“异样”，也是真的感到了不解。

“我不清楚。”他如实回答。

主治医生露出那种长辈看着自家蹒跚学步的小孩一样的慈爱笑容：“那就去感受，感受什么是喜欢，你会明白的。如果不明白，就慢慢学。”

主治医生感受得出来，今天的话题到现在就差不多该结束了，再多的话，曲暗可能就不想继续聊了。“好了，今天我们就到这里吧，如果你愿意，下次可以和我再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