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矜(90)
罗薇西朝他轻轻点头。
像是短时间内丧失了语言功能,温虞呆愣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江耀为什么要让林助理撒谎?是不想让他发现嘉栎的存在吗?或许当初知道了嘉栎的事,他就不会那样草率地签下合约,也就不会在几个月以后,成为他身边的第二个嘉栎。
嘉栎早已跨越的过往,就是展现在他眼前的未来。前方灰蒙蒙看不到任何光,唯有无尽的深渊等在悬崖下。
只要想到这种可能性,他就觉得浑身发冷起来。咸湿的海风紧紧贴着面颊,呼吸张口间他甚至觉得干涩发苦。温虞拼命地抓紧手中纸袋,想要透过纸袋汲取面包的温暖。
但直到此时他才发现,抓在掌心的面包已经被吹凉。袋子中的可颂变得又冷又硬,握在手中如同冰冷硌手的石头,拼命地挤压他的心脏与神经,压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我知道你需要时间消化,但是现在时间不早了。”罗薇西理性得如同站在法庭上,低头看过时间后公事公办开口,“我也有事要问你。”
“你问。”温虞眸光黯淡地抬头。
“两年前那件事,你有没有参与?”罗薇西面容严肃起来。
温虞一脸茫然地望着她,“什么事?我可能记不太——”
罗薇西打断他没说完的话:“你舅舅做过的事。”
温虞脸上的茫然更深,“我舅舅做过什么——”他的神色中掺杂了点惊讶,“你认识我舅舅?”
看他的目光渐渐软化,罗薇西轻轻叹了口气。
“没什么。”她语气如常地转开了话题,“就当我什么都没问吧。”
温虞却从她话中窥见苗头,三分犹豫七分忐忑地追问:“……是我舅舅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罗薇西风轻云淡地摇摇头,“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温虞无声地看了她一眼。
海风将她的长发卷起,她望向前方海潮的眼神,早已不复两年前的软弱。温虞眼底流露出几分欣羡,语气不自觉染上轻微感概:“你和两年前真的很不一样。”
“你看起来毫无变化。”罗薇西接话。
温虞被她说得沮丧消沉起来,“我也想——”
“我是经历过酒吧那件事,才下定决心做出改变的。”罗薇西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他,“没有变化并不全是坏事。”
“说明你的生活顺风顺水没有烦恼,也没有遇到过像我那样不好的事。”
“或许对成年人来说,一直保持不变才是最难的。”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像你那样。”最后这句话说完,她朝温虞露出浅淡笑容来。
对话到这里就画上句号,两人沿着过来的方向往回走。看见熟悉的树林出现时,罗薇西停下步子问他:“穿过树林就能走回去,我和你方向相反,你自己能回去吗?”
温虞信心满满地点头,随即和她在海边分开,各自走向了不同方向。
江耀回到住的那栋楼,才发现温虞又出门了。房间内不见咖啡厅的纸袋,江耀将林疑叫来问了一句,才知道温虞又去咖啡厅里找他了。
只是他沿路走回来,都没遇上过温虞。疑心他在哪里迷了路,江耀拿手机给他打电话。两秒的等待过后,温虞睡的那间卧室里,响起了熟悉的手机铃声。
前几天的画面再次上演,江耀不由得拧了拧眉头,进入卧室拿上温虞的手机,重新返回咖啡厅去找人。
咖啡厅中还没有打烊,里面零散坐着几位客人,都是眉深鼻高的外国人,连黑发黑眸的客人都没有。说约了罗薇西喝咖啡的嘉栎,同样也没有出现在咖啡厅里。
向前台员工打听了,温虞没有来过这里后,他在靠窗桌边坐下来,打电话给房间内的林疑,让林疑去敲嘉栎那间房的门。
嘉栎如果没有立刻走,那大概率是见过温虞的。
片刻时间后,林疑带来的消息却是,嘉栎没有留在咖啡厅里。非但如此,罗薇西也临时有事,推掉了和他的见面。
江耀让林疑联系罗薇西,随即起身去找前台员工,让他给自己度假村经理的电话。等待对方低头寻找的过程中,有几个穿泳装披浴袍的法国人,叽叽喳喳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伴随着他们推门的动作,门外远处接连不断的警报鸣笛,也跟着从门外清晰穿透了进来。
那伙人似乎才从海边回来,就近挑了张空桌子坐下,语调激昂地讨论海边事故。江耀漫不经心地听了两句,结合远处尖锐悠长的警报声,推断出是有人在海边溺水了。
员工找到经理名片递给他,他拿着名片转身往窗边走,林疑的电话也跟着打了进来,说罗薇西半路带走了温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