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命中(265)

作者:暴戾风车

“方雨,”陆与闻毫不犹豫地喊,“你是方雨,我不会认错人,到我身边来,我们说好今天要见面的。”

阿志挡了他的手一下,陆与闻视周遭为无物,他直盯盯地看着眼前的人,坚定不移地唤道:“方雨过来,站在别人身边做什么,到我这里来,我来接你了。”

“方雨死了,”阿志出声打断他,“你面前的人是方晴,你看清楚一点!”

“不可能!”陆与闻失声否认,他把目光投向方雨,他绝对不会认错,这张脸即使妆饰了,可眉眼间的神情骗不了人。

他向方雨伸出手,手颤抖不已,声音却沉稳有力:“方雨过来,我带你回家。”

“我不是方雨,我是方晴。”

陆与闻听见那张脸吐露的令人心碎的话语,他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想说不可能,想说不要骗我,还想说,你为什么要站在那里呢,你分明是方雨,但统统都说不出口。

不知何时他已经泣不成声。

有人过来道歉和解释,声称是殡仪馆的人弄错了,等他们发现已来不及召回,现在火化估计快结束,家属需要去殡仪馆把骨灰领取回来。

陆与闻大脑一片空白,望着天花板愣神,接待室回荡着阿志一个人据理力争的声音。

陆与闻听了一会儿,冷不丁站起来,旁人问他去哪,他有点恍惚,回答道:“我要去方雨家看看,他一定还在家等我。”

还没走出走廊,他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像是知道了前面已无路可走。他想起自己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回到那间接待室,坐下,仔仔细细询问了前因后果,而后才开口:“我要报案,可以直接向你们报案吗?”

面前的几位警察面面相觑,其中一位领导模样的人问他:“你要报什么案?”

陆与闻回道:“方雨是我家里人,他无缘无故出现在酒吧,被人灌了很多酒,现在他出事了,你们跟我说他在那里做陪侍,说他吃了什么药,这些我全都不信,我怀疑有人蓄意谋杀,所以我要报案。”

陆与闻言辞清晰,神情平静,他站起来环视一周,“还有未经家属同意就送去火化,你们得给我个说法,你们欺人太甚。”

“哪里的殡仪馆,领取骨灰需要什么证明?请开给我,我去把骨灰领回来。”陆与闻说完要走,身后的阿志叫住了他,“我和你一起去,还有方晴。”

陆与闻没看阿志和他身旁的人,背对着他们道:“我希望方雨的骨灰交给我,他也会希望和我待在一起。”

“你是他的谁?”阿志反问,“他遇到危险的时候你在哪?”

陆与闻不发一言,走出这间接待室,没有回头看一眼。他不会知道,在他走以后,一直没出声的方雨突然像喘不过气似的,张着嘴呼吸急促,眼眶里盛满泪水。

陆与闻去了殡仪馆,领走骨灰需要家属携带身份证明,阿志随后和方雨赶了过去。

骨灰最终一分为二,阿志把冰冷的骨灰埕交到陆与闻手里,陆与闻好像直到这一刹那才有实感,他抱着骨灰埕,眼泪猝不及防地涌出来,牙关轻微地打颤。

他没有放任自己哭出声,骨灰埕还抱在怀里,他的手需要很稳,他要把方雨带回家,再来处理后事和查清楚整件事。

他知道自己应该振作,处理完所有他该处理的事,再去悲伤,或者干脆找个由头随方雨去了。但想象总与现实相去甚远,当晚到了家他就发起高烧,他将骨灰埕放在床头柜,不敢睡死过去,一整晚醒来好几次,确认骨灰埕还在他看得到的地方。

之后的几天,他的记忆彻底断了片,一时见到方雨回来了,像往常一样蜷在他怀里不肯起来,一时又梦到方雨在莫名的地方,四周很黑,方雨惊惶失色,发不出声音,默默地对着他掉眼泪。

最后梦到他们还在那座大山里,戏怎么也拍不完,雨一天接一天的下,他们在庙里躲雨,雨水从外面斜飘进来,庙顶也有雨水透过小窟窿滴落,他们不得不躲到神像背后。

神像高大,替他们挡住了风和雨,这个角落隐蔽逼仄,令人安心,他和方雨毫无缘由地抱在了一起,彼此的心跳如擂鼓,盖过了外头风雨的嘈杂。

梦里,陆与闻希望这场雨永远也不要停,他和方雨一直躲在庙里,最好能躲上上万年,他们都成为了化石,却还是拥抱在一起的姿势,后世谁也不能将他们分开。

高烧退了是在三天后,醒来陆与闻发现自己在家里,他本该在他和方雨的小窝里,他下了床四处寻找骨灰埕,庆幸在衣柜的角落找到它。

他把骨灰埕珍重地抱在怀里,嘴里念念有词,母亲说他烧得迷迷糊糊,还念叨着要把骨灰埕带走,母亲问他这是谁的骨灰,陆与闻刹时没了声音,仿佛只要说出名字,便会永远失去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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