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命中(245)

作者:暴戾风车

弟弟的打扮不可避免地令他回想起数个月前发生的事,那时他不得已化了很浓的妆,穿上暴露的衣服,到曾逃跑的酒吧等候一个能赚钱的机会。

挨打、卖笑或者陪酒,他有心理准备,下定决心做这些事换取父亲的医药费。

如果没有遇到陆与闻,也许他会像他在酒吧碰见的男孩一样,被玩弄被折磨,身上全是鞭子或烟头或其他东西烙下的疤。

方雨冷不丁打了个激灵,恐惧像这个季节无孔不入的寒风,他始终无法忘却,每每回忆起来仍心有余悸。

他发自内心地质问自己,在走投无路时遇到陆与闻,他有为了摆脱困境而行讨好之事吗?他的所作所为是否把陆与闻当成最后一株救命稻草,因为太重要了所以纠缠到底?

他是利用吗?他有私心吗?

方雨陷入自我怀疑,他终于迈开僵硬的步子,挪步回了房间,在地上坐下,他扯来一件陆与闻为他准备的厚外套,紧紧抱在怀里。

那上面从那个家里带来的气息已经很淡,他要调动感官与记忆,才能记起这股气息以及被它簇拥的安心。

他把脸搁在外套上,想陆与闻,想他们度过的所有时间,一幕一幕像电影在脑海里回放,他变成他们故事里的观众,有幸以旁观者的身份再次确认,原来他们这么亲密。

原来自己一直很肆无忌惮,方雨回想自己去碰陆与闻的唇,从一开始便说不上目的单纯,后来更不算清白。

他反复地想,那些吻和拥抱算讨好的手段吗?他没有为每一个吻设下目的,他送上嘴唇是因为喜欢,他张开嘴巴也是因为喜欢,至于伸出舌头和被吸食唾液,更是因为喜欢得不得了。

他喜欢陆与闻,愿意在关系暧昧时和他亲近,愿意让他在自己身上初尝禁忌,这样算讨好吗?他只想满足自己的愿望,和喜欢的人亲密接触的卑微心愿。

没有利用,更没有算计,他付出的不仅是身体,还有自己的真心。

方雨淌下了泪,觉得这个时候特别想念陆与闻,他交付了全部真心,得到陆与闻的爱,也得到无解的思念。

晚上陆与闻打了电话过来,方雨提起他们在酒吧的碰面,“那时候我是不是很难看?”他忐忑地问,越想越被窘迫别扭的情绪裹挟,“我化了很浓的妆,还穿成那样,你一定觉得我很难看对不对?”

陆与闻经他提醒才想起来,短促地笑了一下,说:“哪有很难看,挺好看的,就是不太适合你。”

“你快忘掉!通通忘掉,不许想了!”方雨无理要求道。

陆与闻压低声音,“我现在满脑子是你,哪忘得掉。”

“我不管!你快忘掉那晚的我,我不会再化那样的妆了,绝对不会!”方雨耍起横来很是孩子气,“你快忘掉!不准想那晚的我。”

“那要想什么时候的你?”陆与闻话音顿了顿,别有深意道,“想昨晚的你好不好?”

方雨不作声了,他知道自己昨晚哪副模样,坚决不掉进陆与闻的圈套。

陆与闻故意拖长声调,“那,我开始想了,让我想想昨晚的你是怎么样的。”

方雨揉揉耳朵,说什么也不开口。

“昨晚你穿了我买的睡衣,但你没有好好穿,纽扣自己解了,露出肚子给我摸,”陆与闻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内裤倒是穿了,睡裤也是,如果没有老把我的手往你裤子里塞就更好了。”

“我才没有!”方雨恼了,“你乱讲!”

陆与闻放肆地笑出声,笑声十分招人恨,眼见方雨该生气了,他赶在方雨说讨厌他之前哄人:“好了是我乱说,我诬蔑了你,那都是我干的。”

“是你默认、你允许我干的。”陆与闻得意洋洋道。

良久,方雨才冒出一句:“你坏,就会对我使坏。”

陆与闻提议今晚通宵煲电话粥,为此他炫耀手机已充满了电,方雨起身出去找充电器,门一打开,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快十点半,弟弟方晴还没回来。

时针指向十一点,大门被蛮力推撞,方雨听到声响,和陆与闻说先挂电话,等会儿再打回去。

他走去开门,果不其然是弟弟方晴,方晴浑身酒气,身上穿着不知谁的西装,门一开歪歪斜斜地走进来,直直地瘫倒在沙发上。

方雨做不到坐视不管,他去倒了杯温水,再拧了一条毛巾,方晴脸上妆花了,只用毛巾根本擦不掉。

方晴噌地坐起来,身子一低就吐了,方雨连忙找来扫帚和簸箕,清理掉地上的呕吐物。方晴吐完没躺回去,半闭着眼,摸索着要脱身上的西装,然而喝醉了双手没劲,一件西装费劲只剥去一只衣袖,口袋里的东西还掉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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