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命中(22)

作者:暴戾风车

陆与闻挑眉,举起手正要薅乱方雨的头发,化妆师过来给方雨调整发型,接收到来自化妆师的一记警告的眼光,陆与闻讪讪地收回手。

“别欺负方雨,不然我告诉你舅。”

被教训了的陆与闻咕哝道:“我哪有欺负他,我对他多好。”

方雨站起来让化妆师修饰头发,陆与闻长手长脚地窝在椅子上,抱着保温杯,满脸不忿。

方雨盯了陆与闻半晌,没来由想起黄奶奶家那条大黄狗,陆与闻烦闷的表情像极了挨训时的大黄狗,哀怨的眼神简直如出一辙。

“笑什么?不许笑!”陆与闻怒视无故发笑的方雨,方雨抿抿嘴唇,笑意在眼睛里愈益猖獗。

没人提起刚才的吻,似乎两人都把它忘了,又或者那真的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吻,在片场、在阳光下、在世界的每个角落,每时每刻都会发生。

不是谁的初吻,也没有让谁为之心动。

休息完继续拍,陆与闻试图摈弃掉所有不该有的想法,他总觉得自己拍戏时心里很吵,有无数个声音争先恐后地发出,可他固执地认为沉浸在角色里的内心应该是安静的,如同被雾笼罩的连绵山峦,是千千万万年间亘古无声的存在。

方雨在那片空地上等他。

陆与闻慢慢走近,前面的部分演得很顺,他跟董乾同仇敌忾,他们的愤怒来得名不正言不顺,但都相当理直气壮。当看见昨晚还能和老男人有说有笑的那人,转眼间心甘情愿为他擦洗一双脏鞋,不顾污泥浊水弄脏了手,不顾这份好意不被接受。

他心里只有怀疑。

这算讨好吗?

陆与闻沉着脸,及时制止了自己的自作多情,他恶意地将洗衣粉倒进清水里,手在木盆里搅啊搅,任由丰盈的泡沫溢出来,泡沫水溅到他们衣服上。

他用最轻贱的口吻道:“说啊,他们一次给你多少钱?”

方雨忽然看了他一眼,那双眸子澄澈透亮,眼里没有别的情绪,有的只是无尽的包容。

这一眼莫名激怒了陆与闻,刚好水底下他的手碰到了方雨的手,柔软得仿佛不具备任何反抗能力,他攥紧这只手,眼神也随之变得凶狠。

他的手掌心缓慢摩挲过柔滑的手背,手指头下流地戳进指缝里,这般自相矛盾的行径就连自己也不齿。

方雨的手挣了一下,陆与闻皱眉不语,方雨转过头去——

变故发生在刹那间,陆与闻只听见哗啦的水声,被他紧握的那只手猝尔挣脱了桎梏,水花溅得高高的,方雨湿滑的手扶住他的脖颈,脸凑上来,架势闹得很大,最后落在唇上的吻却很轻柔。

第二次接吻了,陆与闻想。

方雨的气息渡了进来,方雨的舌头进入他的口腔,陆与闻在寻找推开方雨的时机,沉溺是不对的,渴望再久一点再深一点也是不对的,在他觉得大脑快要被麻痹之时,他猛然推开面前温热的身体,抬手甩了方雨一个耳光。

他不知道自己这时木着一张脸,巴掌掴到方雨脸庞,眼里极快地闪过疼惜与不忍。

方雨朝他笑,是那种如释重负的笑容,质问他道:“这不是你想要的么?”

导演喊了卡,陆与闻立即抱了抱方雨,摸摸他被扇红的脸,愧疚道:“抱歉,我太用力了。”

“没事,一点都不痛。”方雨抓着陆与闻的手覆上自己的侧脸,笑得一脸轻松。

助理送来纸巾和保温杯,陆与闻接过纸巾纳闷道:“给我纸巾干嘛?”

“不擦一下吗?都是口水。”

陆与闻哑口无言,方雨笑笑,陆与闻瞪了瞪自作聪明的助理,把保温杯塞给方雨,示意他先喝。方雨背过身喝水,陆与闻用纸巾擦了擦嘴角,心情既尴尬又复杂。

“你说这段能过么?”方雨问道。

陆与闻就着方雨递来的水杯喝了口水,“不好说。”

不多时导演宣布再拍一条,并把他们俩叫过去,总算点评了今天的戏,指出需要调整的细节。编剧在一旁补充:“你们俩都演得很好,拍这条之前我让导演别讲戏,让你们自由发挥试试。”

“为什么?”陆与闻也疑惑导演今天的惜字如金。

“你们才是年轻人啊,这种少年人的心思你们该比我们懂,我跟导演讨论来讨论去,谁都不服谁,那就交由你们决定了。”

导演又道:“剧本还会有改动,接下来的感情更乱,要靠你们自己代入理解了,我反正是老了,也争不过你们编剧。”

编剧笑声爽朗:“别听你们导演,感情本来就是混沌的,更何况是少年人,你指望它像一条线一样清晰,那不可能。”

这场戏拍了四条,中午收工陆与闻累到不想说话,他赖在椅子上不动,方雨喊他去吃饭也没起身,最后方雨允诺帮他打饭回来,他则慢吞吞地回到自己睡的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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