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命中(209)

作者:暴戾风车

陆与闻低头思索,“真的有人干了违心的事还会高兴吗?”

“有的,”方雨声音很低,“会有的。”

很久以后方雨告诉他,这个世界虽然分正确和不正确的事,但正确的事做了未必会高兴,不正确的事做了未必不高兴,他比谁都懂这两种折磨,他在正确和错误之间反复倒戈,备受煎熬。

陆与闻用最朴素的道理说服了爱人,他说一件事只要让你不高兴,它就不会是正确的,能让你笑出来的事才是正确的事。

方雨觉得陆与闻这番话很嚣张,有向天地与神明叫板的意味。他苦惯了,为了生存做了很多不高兴但正确的事,导致他以为就该这样,能让他快乐的事才是祸事,他需时刻警惕,连被爱和爱人也要偷偷的。

是陆与闻打破他固执的观念,陆与闻说,因为你是我从老天手里抢回来的,所以世间真理对我们统统不适用。

求过神的人不会信神明,只有他们知道实现愿望靠的是赤手空拳,换来的是头破血流。人的厄运哪能得到神的怜悯,神明也不懂叫深爱之人分离的苦痛。

这天下午,这个长镜头排练了七八遍,再带机走了三四遍戏,最后正式拍摄的效果很好,开机第一场戏顺利完成。

这天早早收工,明天剧组要转场至几十公里外的县城,拍摄珠宝店被盗窃和陈秉万充当人质。剧组会在当地驻扎一段时间,逃亡戏份将在县城周边路段取景拍摄。

当晚剧组组织了聚餐,就在酒店的餐厅,聚餐中途陆与闻借口离席,由于气氛正浓,他的缺席没引起注意。

陆与闻回了酒店房间,坐下后给方雨拨了通电话,铃声响了三下挂断。他猜方雨会找过来,从他离座的第一秒,方雨的眼睛便会追随着他,哪怕他席间一句话都没跟他说。

陆与闻拿出母亲寄来的厚大衣,款式不好看,穿起来会很笨重臃肿,但很暖。

他挑了一件更衬方雨肤色的大衣,摊开在床上,而后去把门打开一条缝,再找出自己费尽心机带过来的东西,按下播放键,熟悉的对话传入耳膜。

陆与闻听了一会儿便心痒难耐,他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对镜端详自己的脸,挺帅的,怎么就不能把老婆骗回家。

陆与闻啧了一声,心想年纪大了真的不中用了,以前光靠脸就能找到对他死心塌地的老婆。现在老婆还是同一个老婆,死心塌地倒也没变,可就是不回家。

方雨来到陆与闻房间前很是犹豫,他在门口站定,刚要敲门,猝然听见里面传来的暧昧的叫声,夹杂轻笑和喘息,他经过人事,不会不知道这些声音指向什么。

方雨脸色瞬间惨白,他分明听到陆与闻的声音,陆与闻像在哄着什么人,那熟悉的语调和亲昵的口吻是多少个日夜萦绕耳畔记住的,他断然不会认错。

陆与闻不会做这样的事,方雨十分肯定,难道陆与闻在他没注意的时候喝了酒?

这部电影虽然没有燚火文化的参投,但燚火文化仍塞了几个演员进来,哪怕明确没有角色只能当替补。

方雨猛然推开门,再把门反锁,他告诫自己不管看见什么都要冷静,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能接受也能承受。

越靠近里间,笑声和叫声越响,依稀可见床上隆起一团,地面散落陆与闻的衬衫和皮带。

方雨泪眼朦胧,看不清床上的景象,他没敢往前走,僵在原地掉眼泪,甚至不敢发出声音惊动床上的人。

背后突然纳入一个坚硬的胸膛,腰间环着一双手臂,陆与闻的话音自身后传来,“哭什么?以为我在跟别人做?你跟我分手不就代表你同意把我让给别人了,你还哭什么?”

方雨猛地转身,发觉陆与闻上身赤裸,脖颈和胸膛上还有未干的水渍,他把陆与闻由头到脚看了一遍,怔怔地问:“那是什么声音?”

陆与闻走到床边掀开被子,露出被子下揉成一团的大衣和枕头,以及一台眼熟的机器。机器里正传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陆与闻把屏幕转到方雨面前,示意他看。

“不记得了?我们用过的,你自己的声音听不出来?”

方雨怯懦地往屏幕看了一眼,确认是年少时的自己坐在陆与闻腿上,陆与闻舔吻他的下巴和颈侧,一手环住他的腰,一手拧他的胸口。他则仰起头,暴露羞红的脖颈,发出高亢得不像他的叫声。

陆与闻关掉摄录机,将摄录机放回带来的保险箱里,咔哒上了锁,再回身面对方雨,“连自己的声音也听不出来,这可怪不得我。”

“你带这个过来干什么?被人听到怎么办?”方雨仍带着哭腔,“我以为你被灌了酒,我以为你神志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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