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长(43)
手机铃响了,不是我的电话。克雷尔从口袋里将手机拿出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皱着眉点开免提。
“老混蛋有事?”
韦弗莱许久没有回话,似乎在平复心情。我在一旁咳嗽了一声,韦弗莱终于开口:“来老贝利街,你们俩谁会谈判?”
“我昨天刚考过。”我道。
克雷尔没有乘车的习惯,我跟着他拐进几条窄街,就知道这些地方没有监控。我走得很吃力,有些拖后腿,他走两步就要停下来等着。
“还有多久?”我的脚腕简直要断了。
“还有15米。”克雷尔停下来,“你先歇一会,听我说,我要你帮忙......莉莉·弗瑞曼警探被绑架了,她可能是第四个。警察已经围了老贝利街,但不知道他们的具体位置。”
“你就说吧,我该做什么。”
“我需要世界上的另一个我,和那边谈判,拖延时间。”他将一顶帽子给我带上,“中英混血,嗯?除头发没我卷、脸型略不同和眼睛是黑色的以外……”
“还有,比我高一厘米。”我默了一默。
我们将外衣和鞋子互换了一下,从暗处拐进老贝利街。一眨眼的工夫,克雷尔就没影了,我压低了帽檐,从他口袋里摸出一张证件递给封场的警察。口袋里还有东西,我伸手摸了摸,指尖上留下一点光滑冰冷的触感。
是把枪。
空旷的街上,我一眼就看见了韦弗莱和the Met 的其他几个总监。韦弗莱见我过去,怒道:“臭小子,你上哪去了?”
“是我。”我拍拍他低声道,“克雷尔让我拖住那边,他去定位。”
旁边的一个总监把一个老年机给我,我接过手机,只听那边传来一阵杂音。“你是谁?”一个声音混着噪点响起,他很年轻,不是本地人。
我走到一处台阶坐下,学着卡勒把嘴角勾起来,将声线扯得柔软懒散:“我吗?克雷尔·卡勒。”
“把所有资料给我。”他的尾音在抖,“否则我杀了这个女人。”
什么资料?克雷尔从没和我说过。
“请你冷静,什么都可以慢慢商量。我不是警察。你们所在的地方安全吗?有人受伤吗?”
“你多少岁?”
我被这前言不搭后语的问题问懵了,想到克雷尔大我两岁,便毫不吝啬地卖了他:“26岁,今天生日。”
“和我妹妹一样。”
“她怎么样?”我接着和他聊,耳机冷不丁传来卡勒的声音:“再坚持两分钟,我差不多了。不要回答。”
那个绑匪讲起了他的妹妹,一个因为流产死在26岁的女人。我不断看着表,最后道:“莉莉·弗瑞曼警探,她也和你妹妹一样大。”
“不,不......”
“到此为止吧,带着她出来......”
“我做不到!”
对方怒吼着,又不可抑制地抽泣起来,我怕他失控,不断重复着“everything is fine”,就听克雷尔道:“在老法院顶楼大堂。”
他用时1分53秒,定位技术有待提升。
我站起身来向那几个总监跑过去,向他们比着口型,韦弗莱很快就明白了。我正想向那个劫持者发警示,手机里传出一声短促的鸣响,我差点以为是老年机崩溃了。
仔细一想,是枪声。
身旁几个人都安静了。我把手机贴到耳边,什么也没听到,但对面分明没挂电话,我也不敢疏忽地与克雷尔联系。
“本尼狄克森......”韦弗莱一把抓住他旁边一个警官的袖子,本尼狄克森被他拉得向前冲了一步。我抬头,看见韦弗莱额头处一个不甚明显的红点。
“狙击手。”我环顾左右,只听手机里传出几声做作的咳嗽。我将帽子脱下来扔到一边,只听对方道:“我找克雷尔·卡勒。”
换了一个人。我压低嗓音道:“我就是。”
“别撒谎,亲爱的。”
露馅了。
我将领口松开。那人说话像捏着嗓子,声音腻得让人恶心:“克拉拉向你说起过我吗?”
“没有。他不像是记得住老朋友的人。”我打断他,“您呢,是组织雇佣杀手?”
“猜对了,我拿钱办事,但这是副业。我家的人总是喜欢同时干几项工作来丰富生活。”他笑起来。
“你是谁?”
“我吗?塔纳托斯·卡勒。”
第23章 探斑斓(6)
“生日礼物,克拉拉喜欢吗?”他不经意似地问,“我不惊讶于他靠着一张沙发活下来,但没想到他会把你护出去。”
“他是你哪位?”
“你可以亲自问问我。”
我回过头,看到克雷尔拿着一把伞走到我身边。我把手机给他,他勉强笑了笑,接过来放在耳边。
“你的犯罪心理统一性研究,看来进展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