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火(141)
程廿靠在椅子上,长长叹了口气。
“职场嘛,总会有见风使舵的小人的,别往心里去。”
“我要不要请大伙吃个饭,联络一下感情?”
“别了吧,就不是你会干的事儿。要真请了,大伙怕是以为你要离职呢。”四年来,程廿只在入职时请全系吃过一次饭,人情往来这方面,他的确做得不够。
“我也觉得没什么用。”程廿的眼神黯淡了几分。
魏明丽瞅他的状态不太好,忧心忡忡道:“你脸色白得吓人,好几个月前好像就开始了,是不是身体出问题了?”
“啥事儿也没有,别多想了。”程廿不跟她说实话是怕魏明丽说出去什么。其实,他不懂人情世故只是表象,同事朋友觉得他不会攀关系,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生活作风也朴素,他在职场上便少些麻烦,还能避免人情往来上的开销和精力消耗。他深谙身边每个同事的秉性,比如说魏明丽和孙芸,程廿跟她们关系是好,但也知道她们女老师八卦能力出众,有些事儿不能跟她们说,否则第二天全院都知道了,至少是全院的女老师们。
“你就是太虚了,中气不足,亚健康,我老公朋友给他送了一堆护肝护肾的保健品,明天给你拿点儿。”
程廿猜到他体虚的风声明天就会传得人尽皆知,苦笑道:“你饶了我吧……”
程廿连上了一周的班,每天都感到背后有人跟着他。自从上次被赵翀的人绑走后,他时不时便生出背后发毛的感受。
这天傍晚,他终于忍无可忍,在小区门口停了下来。等了等,跟着他的人不出来,躲得很好,他直接快走过去。见是张峰齐,并没有多少意外,这阵子赵煊以保护为由,一直派人跟踪自己。
“别跟着我!”程廿忍无可忍,对张峰齐说起话来也有点压不住火气。
“这可不行,抱歉了程先生,保护您是我们的份内工作,赵总再三吩咐过的。”
程廿厌烦他再说这种话,每次都来提醒自己盯着他的是赵煊的耳目,这张弥天大网被赵煊操控着,而他只能乖乖做他掌中的金丝雀。
“我要见他。”
张峰齐露出为难的神色:“赵总太忙了,我们也不能联系上他。”
“那你不用跟他汇报工作吗?出了事儿他也不听不看,让你们随意行动吗?”
张峰齐五大三粗的一个Alpha,在程廿面前做小伏低很是自然:“必要时候赵总会出来见您的,反正您现在能出去正常上班了,咱们跟着你也是怕之前的事再发生一次啊,您就当我们不存在好了。”
“莫名其妙被跟踪,我能当做没事人一样吗?”程廿这次不再服软,决心已定要问个明白,“我今天就要见他,不然我就去找他爷爷去,我说到做到。”
程廿转身就要拦出租车,张峰齐急得跺脚,叫住他:“实话不瞒您,赵总不是躲着不见您,那天他带着咱们兄弟去救你,受伤了,伤在手臂上,好在骨头没事,就是手肿得老高,体力消耗也大。”
程廿心中一惊,想到那个雨天,赵煊站在门口时提过他受了伤,这个要强的Alpha什么时候表露过自己的脆弱。他的伤口都包裹在贵重妥帖的西服正装之下,程廿那时候状态很混乱,将这茬儿抛在了脑后。又想到刚醒来争吵的那天,他端进食物递给自己,用的也都是右手,另一只一直没动过。
程廿抿唇,冷淡道:“3s的Alpha,那点伤不算什么,半个月就康复了。”
“如果只是受伤就算了,为了救您,他惹得赵董不高兴,总裁职位也被停了,现在整个集团都到了他叔叔手里。”
程廿整个人一震:“你说什么?”
这个消息属实对程廿的世界观是个不小的打击。这十年来,他看着赵煊一步步登上那个位置,天之骄子,运筹帷幄,一切障碍都被他踩在脚下成为踏脚石,赵煊在他心中一直是冷傲俯视万物的形象。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他赵煊也会栽跟头,从云端掉下来,摔得很惨很难看,仰人鼻息,如丧家之犬,这简直是难以想象的。
张峰齐见有戏,撺掇道:“您要不,去医院看看他,买个果篮去?”
“我不去。”
“您不是才想找他吗?怎么就反悔了呢?”
程廿心乱如麻地站了片刻,发现完全平息不了内心的悸动,这才道:“现在你带我去吧。”
张峰齐自掏腰包在医院门口的水果店买了个果篮,一路上把果篮往程廿手里塞。程廿实在烦了,接过来随意拎着进了赵煊的单人VIP病房。
反正普通水果赵煊也不会吃,送了跟没送一样。
赵煊正在做手臂复建,见他来了,让护工和医生先出去。然后对程廿笑了笑。程廿今天一身装束很潦草,头发也没定型,休闲格子衫是没有牌子的国产货,赵煊却没有任何不满和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