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陷不夜天(223)

作者:斗南一人

江屿风伸手一把抓住了两根铁棍,颤声道,“明明可以重来的。”

他摇头,有些哭笑不得,“人生怎么可能重来?真的不能!不要告诉简年,好好照顾他。”

两人没说上几句话,从外面进来了好几个人,其中还包括老岳的女儿。按照惯例,柏嘉荣认罪之后,警局有必要通知受害者的家属,只是他们来得太快。江屿风和柏嘉荣连多聊上几句的机会都没有。

墓园警卫员的老婆手里拿着框鸡蛋,一看就是有备而来,猩红着双眼,毫不犹豫地对准柏嘉荣丢了过去,一边哭,一边切齿道,“你这个杀人凶手,害死我老公。”

老岳的女儿也被身旁的大婶带起来,眼泪唰地一下就如喷泉,“杀人凶手,还我爸爸。”语落,她从大婶框里夺过一个鸡蛋也狠狠砸了过去。

再然后,所有人都边哭边扔。

柏嘉荣自嘲地笑着,蛋清和蛋黄将他的黑发黏连在一块,蛋壳被发丝勾住,几个碎片垂到了眉心。

纵横在金三角的一方霸主,生平可是第一次被人扔鸡蛋。他撸了把脸,低低道,“该砸!是该砸!”

江屿风看得心痛不已,但他同样理解这些家属的心情,特别是老岳的女儿,他和老岳相处的时间一直很少,本来今年他毕业了,为了陪家人,还特地放弃了北京的就职机会,留在了香城。可他们父女却再也没机会在一块。

他没法斥责任何一个人的行为,看了眼这些人身后同样无能为力的警员,站在柏嘉荣的跟前,摊开了双手。正巧一个飞过来的鸡蛋砸在江屿风的外套上。

柏嘉荣一惊,低吼了声,“江屿风。你让开。”

江屿风微微侧目,嗓音很淡,“我们是兄弟。”

从警局出来的时候,江屿风手里拎着自己的西装,耳边还萦绕着人走茶凉后柏嘉荣对他说的最后一番话。

斑驳的过往似乎随着他走进警局的一刻彻底结束了,江屿风无力改变,心隐隐疼着。

直到生命的尽头,柏嘉荣才发自内心地承认了他们的亲人关系。

对江屿风来说,最后的握手言和是残忍的。在拥有之后,失去总会让人更痛。

这是柏嘉荣的选择,江屿风除了尊重他的决定,还能怎样?

柏嘉荣最后的心愿,是让他好好照顾简年,并且永远不让他知道他会消失的消息。

江屿风问了原因,柏嘉荣说,简年曾问过他,是不是要用死亡让他永远记住有一个人深爱着他。

他不想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还让他觉得他在耍手段。不声,不响,不悲,不喜悄然离去,对所有人说应该是最好的成全。

第95章 一切都结束了

夜色已深,手机未接来电有二十几通,全是简年打过来的。可此时此刻,江屿风却没有接电话的勇气。他还没想到这一切要怎么和简年解释。

深吸了一口凉薄的空气,他无力的目光在警局五颗星星的威严标志上停留了很久。

一闭眼,眼眶里打转的泪水静静的滑落,刺骨的寒冷钻进他的身体,挺直的脊梁骨微微佝偻着。

他艰难地迈开脚步上车,他漫无目的在香城的大街小巷转了好几圈又去了宾馆将自己的狼狈收拾好,才辗转回到私人别墅。

开门的一瞬,灯光飞入他酸涩的双眼。

管家给简年置了一张躺椅,他躺在大厅,身上盖着一条卷羊毛的毯子,就连睡着的时候,他的眉心都皱在一块。

江屿风咬了咬唇,轻轻地走到他身旁,大手抚着他皱起的眉头,用指腹摊平。

简年倏得睁大双眼,起身一把扯住江屿风的手,“你回来了。”

他淡淡地笑了笑,“对不起,来晚了。”

“我打了好多电话给你,你都没有接,我打电话给沈仲凌,听说了念念的事。”语落的一瞬,简年咬了咬唇,对念念他从来没有深深地恨过,很多次,他对念念的感觉更多的是同情。现在他落得个终身瘫痪的下场,简年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江屿风凝了他好久,扬起下巴,不让眼泪突然汹涌而出,脑子想的,全是今天夜里发生的一切。

当他低头,出口的话却不由得有些哽咽,“都过去了,也结束了。”

莫名的,当他捕捉到江屿风表情中的悲伤,脑中一闪而过的,竟是个不堪的揣测。

他掀开毛毯,立在江屿风面前,轻挑眉梢探问了句,“那,念念知道柏嘉荣的下落吗?我问沈仲凌,他吞吞吐吐的,最后还挂了电话。是不是,他出了什么事?”

“没有。”极快的,江屿风否决了简年的猜测。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男人的神色,又问了句,“你的眼睛怎么红红的。你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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