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决(25)
下一秒,他就被那些冲上来的混混给围住了。
那个原来对他还算客气的带头混混,估计是被他骗了一遭,心情不大好,蹲下来一把捏住他的下巴颏,恶声恶气道:“自作聪明,你以为你真能逃得掉吗?”
这厮手劲忒大,捏得施世朗连牙关都合不上,整个人几乎要痛晕过去,手又抬不动,气得只能拿眼睛瞪他。
“哟,”那混混突然恶心地对他笑了起来,“刚才背着光没看见,这小白脸还真长得挺好看的,别说是女的了,我男的看着他也怪心动的。”
一听这话,周围的人立马笑出声来。
“可惜啊,是个没长眼的。”他一边摸施世朗的脸一边说,“小杜总的墙角也敢撬。”
施世朗被他摸得直想呕,趁他没注意,张嘴一下子咬住了他的拇指。
那人顿时发出一声尖厉的惨叫,朝着施世朗的脸一拳挥了过去。
施世朗被这一拳打得满嘴血腥味,两只眼睛直冒金星,还未清醒过来,那重如铁锤的棒球棍便被他砸了下来。
施世朗蜷缩在地上,一边用手护住头,一边用背去承受那些拳脚和棒球棍的攻击。
忽然之间,一个可怕而疯狂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对了,听说他是个画家,给我打断他的手!”
一听到这句,施世朗面色骤变,惊恐之中把左手藏进了怀里。
但那些人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呢,见他首先保护的是左手,便认定他是个左撇子,拽着他的左手粗暴地扯了出来,扬起棒球棍朝下就是一棍。
施世朗的叫喊声在夜里听起来格外凄惨。
他痛得上气不接下气,双腿曲了起来,捧着没有知觉的左手在地上失声抽搐。
有个人扬着棒球棍对他冷笑:“瞧,这就是挖人墙脚的下场。”
话落,这人抡起手里的棒球棍,正要朝着他的小腿砸下来时,忽然听见有人指着远处大喊:“哎,看什么呢!不想死就滚开!”
施世朗托着失颤的左手,艰难地转过脸去,看着了远处路边的一双男士皮鞋。
那个刚才喊话的人用手里的棒球棍指着他,凶神恶煞地冲他喊:说你呢,还看!”
这个时候,施世朗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只一直死死盯着那双皮鞋,在心里祈求那个人不要离开。
可那双鞋还是动了。
当看到那个人转身离开的时候,施世朗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绝望地回过脸来,看着头顶漆黑一片的天空,心想自己这一生是不是就这么完了。
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他还妄想着要换一种生活方式,过一个没那么乌烟瘴气的人生。
现在,一切都完了。
他就要不明不白地死在这群人的手里,再也看不见明天升起的太阳。
把那个过路人吓走以后,那群混混转过身来,继续对着他拳打脚踢,手里的棒球棍每一次都对准了背和腿骨来。
施世朗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半死不活地蜷在地上,做垂死前的无谓挣扎。
他都这样了,那些人还不肯放过他,打断了他的左手不满足,又要断他的右手。
施世朗是死都不会让他们毁了自己的右手的,拼了命地与他们推搡,结果只是换来更多的棒槌与棍打,直到最后自己被揍得无力还手,像条死鱼一样躺在地上时,他才彻底放弃了挣扎。
当自己的右手被人从身下拽出来时,施世朗无望地闭上了眼睛。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来承受这再一次的骨折之痛,却在混沌的黑暗中听见远方传来嘹亮的哨子声。
“糟了,是巡警!”有人在他头顶说。
“快,快跑!”
咣当当几声,那些原本要落在他手骨上的棒球棍全被扔到了地上。
施世朗睁开眼时,那些丧心病狂的社会青年已经跑得不见人影了。
看着头顶的夜空,他的肺腑猛地皱缩起来,不由得合紧了眼皮。
老天,他的右手保住了,他的命保住了,他终于活过来了。
他双眼紧闭,躺在地上失禁地痉挛着,浑然不觉有人来到了自己身边。
当感觉到有只手放到了他脸上的时候,他瞬间哆嗦了一下,霍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明决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神态,但看上去没有太多以往令人生厌的冷淡感觉,可能是因为他正在用手指轻轻揩着施世朗眼窝的缘故。
明决的手好温暖,施世朗心里忍不住想,跟他的人一点都不一样。
但他一定不会告诉他的。
过了一会,明决估计是帮他擦脸擦累了,手劲也重了点,最后干脆停了下来,看着他无奈地撇了撇嘴。
“别哭了。”
下一秒,他似乎是良心发现,觉得自己对着一个才刚死里逃生的人不应该这么严厉,又稍微放缓了语气,摸着他的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