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实一点(15)
楚谌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看到被打开的抽屉时愣了下。立刻想起自己前两天在浴室用完后,可能是因为突如其来的空虚和自我厌弃,把东西就那么随手一放,并没有带回房内。
所以吕懿是看见了?
极为隐私的秘密被揭穿,楚谌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羞愤难当,或是天崩地裂。他只觉得无所谓了,似乎这一刻吕懿在他眼中变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过了今晚,解决掉手表的事情,他们的未来不会再有交集。吕懿有可以共享私人空间的新恋情,自己的生活也在步入正轨。
即便生理上还依赖过去的记忆,那又怎样?就算看到了那些道具又怎么样?顶多说他色欲熏心。
但他想着谁做怎么做,没有人会知道的,不是么?
这么想着,楚谌忽然觉得自己什么也不用怕,于是抬头直直地迎向吕懿的目光,眼神挑衅。
“所以,你一直在用工具?”
“我三十多岁,有需求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哈……”吕懿被气笑了,“两年前,你跟我说你不行,你做不到,你没有需求。好,我尊重你。现在你说你有需求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艰难地咽下后面的话,往前迈了一步,离楚谌更近了些,依然注视着他:“所以之前你说的那些话是骗我的,对不对?你不是做不到,不是没有需求的,是么?”
楚谌没想到他还记得。
两年前说的那些话,他以为吕懿是无所谓的,是不在意的。毕竟那时候,他们的关系临近冰点,一碰就碎。
吕懿毕业在即,准备在家里的公司实习,跟学校打了申请。楚谌也已经从北美回来了大半年,在原来的导师那边担任助教。
于是他们有了分居两地后难得的一段长时间相处。
在这之前,他们有几个月未见,父母问起也只各自推脱说工作或是学业忙碌。
这天下班,楚谌走进院子就发现了自己刚修剪完的草坪上有一些人行痕迹,接着就是只绕了一圈钥匙就能打开的门,以及开门后遗留在玄关位置快要消散的香水味。
吕懿就坐在客厅里,面前放着一台笔电,似乎正忙于学业任务或是别的什么。听到楚谌开门进屋的声响,他从屏幕前移开视线,长久地落在楚谌身上。
楚谌有些讶异,他本以为吕懿只会短暂地看自己一眼,就回去做自己的事。现在这种情况就好像是在等着自己开口说点什么。
于是他从那么多开场白中找了一个最差的:“回来了?”
吕懿点了点头,终于没再看他。
楚谌避过他走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
他早就没住在主卧了,而是把向阳的,楼梯另一侧的那间客房收拾出来,做了自己的房间。
在吕懿明确表示“不想见面,觉得困扰,无法和他产生共鸣”后,两个人自然而然地进入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关系中:互不联系,在父母面前各自圆谎,以及依旧心照不宣地维持着这段婚姻。
楚谌自然没有那么厚脸皮,继续住在主卧。
他回家后在房间里画图,直到吕懿两个小时后来敲门,电脑上也只潦草地画了无意义的几笔,索性关了机,才去开门。
门外的吕懿似乎对他这么久才来开门表示不满,抱胸扫了一眼房内的布置,问道:“你住这里?”
“是的。”
吕懿点点头,推着他的肩大步迈了进来,直接将楚谌顺势按倒在床上,在他慌乱惊讶的眼神中垂头吻了下来。
许久之前的回忆猝然侵袭,与当下热烈缠绵的亲吻交织在一起,让楚谌分不清,眼前的人是十九岁的吕懿,还是二十三岁的吕懿。
中间跨越过的这四年,横亘在楚谌的心脏和灵魂之间,让他产生一种撕裂的疼痛感。
这个吻结束地很仓促。
因为楚谌太痛了。
他不想继续,用尽全力把吕懿推开,理智的强压让他整张脸苍白无色。
他坐起身,拿手背抹掉了唇上的水渍,理了理敞开的衣领,冷静地开口:“我不行,也不想。吕懿,你先出去吧。”
吕懿错愕地看着他,听见楚谌说出这句话远比被他推开还要让人感到窒息。刚从心底冒头的羞愤恼怒全变成了不可置信。
他好像很委屈,好像无法理解楚谌对自己的拒绝,最终一言不发,颓丧地走掉了。
如今吕懿的表情同多年前如出一辙,让楚谌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先给予这段婚姻冷暴力的人。始作俑者倒像是失忆了一般,把自己说的那些话忘得一干二净。
“我们之间不适合谈论这些。”
楚谌走进洗手间,重重地合上抽屉。木头和木头撞击在一起,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响,连带着抽屉里的东西都震得挪动了些许位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