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你自己打开吧。”

这算得上他们今晚的第一次正常的对话。不带恨意、不带刺的对话让齐乐洋短暂的忘却了他和萧衍之间那段破碎的关系，此刻的他们就像普通朋友一样，在路途中，听一首令人放松又舒适的歌曲。

齐乐洋驾照考了很久，但一直没买车。这些年他往返于各个城市，总觉得车并不是他生活中的必需品，好在只要他回海市，冯凡龙就会来找他，然后使唤他当一天的司机，所以对于车内大部分操控按钮他都知道大概的位置，即便车的款式型号都不一样。

音乐播放被点开，自动连接上了萧衍手机的蓝牙，齐乐洋也就懒得换，随机播放了一首。

前奏是很常见的老式收音机有点卡带的声音，几乎是前奏出来的第一秒，萧衍的后背离开了椅背，他忙伸手去点下一首，结果下一首仍旧是这首歌。

哦，忘记了，这首歌是他在循环播放。

呆滞片刻，男声开始唱。

“衰草连横向晚晴”

他拿出手机，想取消循环播放，是时齐乐洋阻止了他：“就听这首吧，我也挺多年没听了。”

萧衍拿起的手机便又默默放了回去。

“半阙柳色半声笛”

“枉将绿蜡作红玉”

“满座衣冠无相忆”

“时光 来复去”

歌声回荡在车厢内，齐乐洋的某些被埋在心底的记忆被牵扯出来，他恍然记起，某个阳光正盛的午后，他和萧衍并排坐着，熔金般的日光落在后者身上，像是镀了层金光。那时候的他在想什么？他不记得了。只不过后来回想起他是在哪个瞬间爱上萧衍的，那个午后的场景也被纳入了待选项里。

一曲毕，两人也到了烧烤店门口，宁弈比他们早到，一群人正坐在露天座位上聊着天。见他们两人来了，宁弈开玩笑似地不满道：“你们怎么那么慢，来的晚的是要请客的！”

“诶，宁姐你忘了！今晚就是小齐请客啊！”

宁弈一拍脑门：“对哦，都怪你们，给我带偏了，我都给忘记了。”

“别站着了，快来坐。”宁弈招呼他俩，又指向她身旁的两个位置，很明显的，位置是宁弈特地为他俩留的。

两人坐下，这一张桌子不算大，一群人挤在这有点拥挤，但谁也不想分开坐，身下玫红色的塑料座椅紧紧靠着，齐乐洋也在交谈中不停触碰到萧衍的手臂。

萧衍不知什么时候把衬衫袖子挽起来了，裸/露在外的皮肤有些汗涔涔的。他们皮肤相撞在一起，又分开，齐乐洋甚至能在这喧闹的环境下听见汗液黏腻的声音。

烧烤点了挺多，但桌上更多的是酒，是为了庆祝他们《花田错》首次演出就取得了圆满成功。宁弈作为聚会的组织者，假模假样地举起酒杯说了几句，然后众人杯壁相碰，在倾倒的酒液中欢呼。不远处的汽笛在鸣响，眼前的霓虹光闪烁不息，这是这座城市深夜的写照。

萧衍开了车，不能喝酒，宁弈就要了几听冰镇可乐给萧衍。吃了一会儿，萧衍找服务员要了两杯白开水，齐乐洋喝的有点多了，酒精开始麻痹思绪，他说起话来也不再像刚重逢时那般小心翼翼，他靠近了一些，声音很低地说：“口渴了吗？我去给你买水吧，你想喝什么饮料？”

一桌人都喝嗨了，没人注意到他们在做什么，又说了什么。

萧衍看了齐乐洋一眼，说：“清洗一下烧烤表面的辣椒。”

“啊？”齐乐洋张着嘴，想说点什么，最后嘴唇无声动了动，什么也没说。但其实他想说，我现在和以前不一样太一样了，也挺能吃辣的了。但他没说，他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萧衍手中的动作，夹起、放进清水、晃动、再夹出，然后萧衍轻轻抖了抖五花肉表面的水渍，最后放进了自己嘴里咀嚼。

啊，原来萧衍不是为他清洗的。

齐乐洋心底的期待忽然就落了空，他又开始为自己那点小心思感到羞耻。就算萧衍记得，那他又凭什么去为自己做这些事呢？真是有点可笑。

可，萧衍自己吃为什么还要做这样多此一举的事。

齐乐洋又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你不爱吃辣了吗？”

萧衍继续着手中清洗的动作，“养生，少吃点更好。”

“哦。”

宵夜吃到12点才算彻底结束，桌子上空荡荡的瓶瓶罐罐是他们这一晚的战绩，所有人都喝得晕头转向找不着北了，除了萧衍。萧衍安排好其他成员，又给宁弈找了代驾，才驾着晕乎乎的齐乐洋上了自己的车。谁知齐乐洋在看到萧衍的车后，死命扒着车门不愿意上去，萧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摁上座位，系好安全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