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他有眼无珠(31)
他用了“你们”两字,明显含沙射影地把李济州也划了进去,别人都虚情假意逢场作戏,只有他一片痴心日月可鉴。
“喜欢?你还有脸在我面前提喜欢?”陆家成气不过,撸起袖子又冲了上去,骂咧咧道:“你不嫌丢人,我他妈还嫌晦气呢!陆家家门不幸,养出来你这么个玩意儿!”
钟泊南快步走来,刚好听见这句,忙一把拽住他,皱眉使眼色:“陆老板,你气糊涂了?这话也能说出口?”
陆家成一愣,反应过来也自知失言,顿时懊恼不已,他骂自己亲弟弟喜欢男人晦气,那不是连在场的李济州也捎带着骂了么。
钟泊南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拍拍他的胳膊低声说:“行了,趁那位还没发火,赶紧带着家明走吧。”
事情已弄巧成拙,陆家成再心有不甘,也明白继续待下去只怕不仅生意无法促成,连人也给得罪了,得罪李济州无异于得罪方申集团,以及背后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思及此,他沉重地叹下一口气,又揣着心惊胆战看了眼不远处面无表情的李济州,往日巧舌如簧的他此刻只剩下哑口无言,又顿了顿,终于放弃,转头垂头丧脑地离开。
结果迈出三两步发觉身后无人跟来,扭头瞧见陆家明仍杵在原地不动,刚消下的火气腾时又起,折回来拽起弟弟的胳膊斥道:“走,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已知痛失所爱的陆家明却满心满眼都是白桦,陆家成一下还未拽动他,张嘴又要骂,耳边却陡地炸开一道中气十足的高喊:“白桦!你刚来N市不清楚状况,但李济州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他……他不会真心对你的,别被他骗唔——”
陆家成捂住弟弟那张惹祸的嘴,生拉硬拽地将人带离。
等那兄弟俩走远,钟泊南抹了把汗来到李济州跟前,掂量着措辞说:“家明那小子被他哥惯得无法无人,讲话口无遮拦,你别放在心上……”
“怎么会。”李济州不以为意,甚至接了句:“他说的也没错。”
钟泊南一愣,没想到他当着白桦的面都能这么直接,想来确实是风流惯了,从不在意这些,再偏头看旁边那位,此刻正安分文静地立在一侧,精致侧脸被船舱内打出的一束光描摹勾勒,线条柔和眉眼低垂,竟蓦地叫他想起一个词,楚楚可怜。
钟泊南回神后被自己惊到了,操,他可是24K纯直,怎么会生出如此荒谬的念头?
定是李济州渣得实在人神共愤,让他这个好友也跟着良心不安,并为之不齿。
那边厢被亲哥拽走的陆家明终于挣脱开,转个身背对着对方,木着脸拍平衣服上的褶皱,却听旁边响起一道幽幽的叹息声。
他动作一顿,扭头看向陆家明,犹豫着开口:“哥,你不用劝我,反正这个柜我早晚都是要出的,你应该有心理准备……”
“随你的便。”陆家成却说:“我只是发愁,这下可真得罪了李济州。”
陆家明愣了愣:“你刚是故意当着他的面骂我的?”
“不然呢?”陆家成看他一眼:“我得罪他,总好过你得罪他。”
陆家明皱皱眉,想到哥哥此行来的正事,终于回过味儿来:“那生意的事,岂不是彻底黄了?”
陆家成被这句话刺得面露愁苦,默默消化几秒,抬手拍拍弟弟的肩膀:“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去争取,剩下的,听天由命吧。今天当着李济州的面我对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但愿他能消气,日后不会找机会为难你。”
陆家明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陆家成最后一掌重重地拍下,到底是恨铁不成钢:“你说说你,怎么就不学好,不让我省省心呢?还想着跟他抢人,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不知天高地厚!”
“哥,可白桦明明是我先——”
陆家成掐断他的话:“你先又能怎么样?那可是李济州!”
陆家明彻底哑火,耷拉下脑袋不服气地撇撇嘴。
小插曲揭过,钟泊南识趣地跟俩人道了别自找乐子去也,李济州领着白桦一路畅通无阻地去了三楼客房。这一层属于贵宾区,外头正是夜场沸腾的时刻,这里却静谧非常,铺着暗红色厚羊毛地毯的走廊两侧放眼扫过去只有三道紧闭着的房门,且相隔甚远,杜绝了彼此打扰的可能。
客房管家从二人进入贵宾区后便适时出现,并跟随在侧为他们引路,停在一道门外,扭动鎏金把手推开门,侧身让到一旁,“李先生,白先生,请。”
李济州抬脚进屋,却半路又停住,回头问管家:“那边两间今晚都住了谁?”
能被安排在这里自然是这场派对主人的贵客,贵客询问,管家犹豫数秒,还是如实告知了:“没其他人,那两间都被秦先生包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