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照碌心里仍有困惑，也尽可能地把握住了姜行光掷来的机会。

“那我要是没地方住，你是不是得一直收留我?”

他期盼着姜行光能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期盼的时间长了，他自己倒先笑了起来。

“我记得你明明说过要永远恨我，后来在出租车上也想过下车，现在怎么非要赖在我身上了?”

姜行光一挑眉，一板一眼地跟照碌算起了旧帐。

虽说这番话里大多是嘲弄的意味，却让照碌听得很别扭。他没选择反驳姜行光，而是一声不吭地站着，像是承认了自己的过错。

“能听进去话就是好事。”

姜行光也不打算接着训斥下去，他跟照碌对视良久，最终从门前走开了。

“你可以进去了，记得先洗个澡。”

“——再等等。”

照碌总觉得他在进屋之前得跟姜行光挑明一切，不然显得自己太窝囊。

姜行光被照碌突然拦下，先是一愣，接着便用好奇的目光回望着照碌。

“你现在又想说什么?”

“我不应该跟你说气话，我得跟你道歉。”

照碌难得直率一回，自然希望姜行光能够接受他的歉意。

姜行光也确实这么做了。

“我原谅你。”

他还眨了几下眼睛，眉毛随之扫动，像是天上飘着的云彩。

得是夜晚的残云，伴在明晃晃的月轮边上，虽不起眼，却别有韵味。

“今晚的事情我和你都有错，但万幸最后事情还是解决了，我就怕以后还遇到类似的情况该怎么办?”

直到姜行光讲完话，照碌才明白对方真正在意的是什么。

晚上但凡有一个环节出了差错，他和姜行光就不太可能一起回来。照碌当然能作出诸如以后少犯脾气之类的允诺，可那显然不符合他的性子。

“那到时候我再跟你道歉。”

照碌想试着跟姜行光实话实说，如果以后还惹姜行光不悦，他总能想到别的办法补救。

“嗤。”

姜行光唇齿微张，顿时笑出声来，他用手拍了几下照碌的肩膀，向照碌说道:“只要你朝我道歉，我都会像刚才那样原谅你。”

“......你可别指望着我天天给你道歉。”

照碌想让姜行光先进屋，后退到台阶上，往姜行光腰间推了一下。

“你最好马上去卫生间，瞧瞧身上这身衣服已经多脏了。”

姜行光走到玄关，回过头来打量起了照碌。

照碌突然想起第一次来姜行光家的经历，再望见屋内亮堂的景象，看得有些失神。

姜行光半天等不到照碌进来，往前一倾，够住了照碌的手。

“怎么，现在又想着离开了?”

尽管照碌的眼神里掺杂着不乐意与埋怨，但他唯独忘了去用实际行动反抗姜行光的拉拽，直接被姜行光半推半就地拉进了屋内。

--------------------

第12章 不眠之夜

回忆起刚才的经历，照碌还是有些头昏脑热。

只要一转头，他就能看见姜行光的侧脸。这有些不可置信，但若有若无的呼吸声一直在提醒着照碌姜行光就躺在他的身边。

幸好卧室的床足够宽敞，即便俩个人盖着同一席被子，也不会触碰到彼此。

姜行光靠在床头，一直看着手机，他并不介意身旁多了个照碌。

照碌往上盯着卧室天花板，时不时地出声叹气，他正为自己没强烈反对姜行光刚才的提议而后悔。

从卫生间出来那会，照碌意识到姜行光没帮自己把衣服准备好，他也不知道衣服平时放在哪里，等了一会不见姜行光踪迹，打算接着往屋内走去。

洗衣机摆在客厅到卧室的过道里，里面空无一物。

一直到推开卧室门，照碌才找到了背对着他站在窗前的姜行光。

“你已经从卫生间里出来了?”

姜行光听见脚步声，他一转身，脸色顿时难看不少。

他不由分说地将照碌拉到了床上，又去衣柜里拿来了合适的衣物，替照碌一件件地把衣服换上。

虽然照碌很不习惯，但看到姜行光一直不厌其烦地替他打理衣服，也不好意思打断对方。

姜行光揭开衣摆，见到的只有照碌那满目疮痍的背。有几道伤疤尤为明显，周围还散布着肿块和深色不一的皮肤。

“你身上怎么多疤?”

照碌听姜行光一问，伸手摸了下自己后背。确实在那里留的伤痕最多，但大多都是在地上磕出来的，因打架留下来的痕迹很少。

“我走路摔，跑步也摔，一直摔就成这样了。”

“留这么多疤挺难看的。”

姜行光给照碌套上了新的上衣，重重地叹了口气。

“又不长给别人看，我怕什么。”

照碌皱着眉头，将头刻意地别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