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底(184)
冷不丁看俞北站这儿,时骆问:“怎么不睡觉?”
“你怎么不睡,还一个人躲到这儿,抽这么多烟。”时骆醒了,俞北也再没了顾忌,直接一把将窗帘拉到顶,推开窗户。顿时进来一股清凉湿润的风,将屋内的浑浊吹散了些。
时骆揉揉眼睛,不甚在意道:“睡不着,正好稿子截止时间快到了就来磨一磨。”
掩不住的倦色,下巴上冒出的青茬和堆积成山的烟头,一切都很反常。
俞北走近时骆在他身边坐下,“睡不着,有心事?”
“没有,下午咖啡多喝了一杯。”
俞北凑近抱住时骆,下巴搁在他肩头。
时骆全身绷紧,身体不明显地朝另一侧别开。
即使察觉时骆的僵硬和躲闪,俞北也固执地搂他更紧,不愿松开。可时骆还是挣开了他。真的很不对劲。
俞北倍感酸涩,原来被疼久了,被收回一点点特别都让人这么难过。
大概是俞北落寞的气息太过强烈,时骆到底软了心,哄他道:“我身上烟味太大了。”
俞北抿着嘴,低头没说话。
时骆抬手,胳膊伸伸停停,摸上俞北后脑勺,柔声问:“怎么醒了?”
觉得好像摸着点巧儿,俞北试着说:“做噩梦了。”
果然,时骆也顾不得烟味大不大了,直接搂住他,拍着他的背,“没事没事。”
俞北垂着头,缩在时骆怀里,半真半假地扮弱,得到近来最扎实的一个拥抱。
哄了半天,时骆问:“上去睡吧?”
“那你来吗?”
时骆暗叹一声,说:“我去洗洗再换个衣服就来陪你。”
俞北拖着时骆的手,牵他到楼上,进了房才放他去洗漱;自己还要挤进浴室,坐在一旁的浴缸边陪着一起,借口因为刚忘记穿鞋脚底板踩脏了需要冲干净。
他盯着时骆站立的背影,不懂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连要个拥抱都得费一番力气。
算了,得到想得到的哪怕多绕几步也没什么。只要哥哥还愿意抱他,梦境不要成真就好。
俩人刚一躺上床,熄掉灯,俞北便自动滚进时骆怀里,死死扣住他的腰。
只当俞北还在梦魇,时骆很自然地回抱他。
那天过后,一预感时骆有拒绝或者远离他的趋势,俞北就立刻扮可怜,或者装作不经意地撒个娇;他便不仅不会被推开,反而得到时骆像对待宝贝蛋似的疼爱。屡试不爽。
简直叫人上瘾,俞北恨不得把当小孩时候没用够的撒娇本事全部拿出来一一实验。
时骆略感头疼,试图和俞北保持距离对他来说已经很难了,再这样下去,俞北离开后,他只会更不习惯。所有发展都和他的本意背道相驰,愈这样愈是不安难解。
按摩着眉心,思来想去,他请假去了个地方。
俞北到处找不到时骆。这天下课早,他想着时骆如果有空,今儿他们可以在外头玩会儿,吃个晚饭再回家。他知道哥哥在准备参赛的设计,忙得焦头烂额休息不好,特意想和他出去放松心情,也顺便缓和一下他们之间的气氛。现在可倒好,消息不回,手机关机,人都找不着。
情急之下,他电话打到了都简那去:“简哥,时骆有找过你吗?”
“没啊,怎么,你俩还没和好?”
“不是,”俞北声音低沉下来,“我联系不上他了。”
“也许有什么急事吧,你别着急我待会帮你一起找。”
“不用不打扰你,可能我过于紧张了,”大概觉得自己这个电话打得有些唐突,迟疑地出口解释道,“他最近好像不大想理我,又突然找不到他,刚刚才一下没了主意。”
“怎么可能,他那么喜欢你舍得不理你?”
电话这头,俞北无言地笑笑。
没听俞北作声,都简想起时骆上次喝完酒乱七八糟说了一通谁也听不懂的话,问道:“别真出问题了吧。你说他不想理你?怎么回事?”
“感觉,”语调中带着沉闷,“感觉和以前不一样。”
“吵架了?”
“没有,问他也说没和我生气。”
“那不是吵架,”都简啧一声,“总不至于突然这样了吧。”
“说不上来,”俞北想了想说,“自从我差点出事被他救回来——”
“出事?什么意思?”
俞北斟酌着说:“就是烧炭,中毒。”
“我操?!见你几次都不知道,没事了吧现在?”
“没事,哥哥来得及时。”
都简恍然大悟,“我说怎么时骆把你塞过来还要我看好你。”他本以为时骆只是担心俞北才失去家人,一个人待着容易想东想西,如今看来这层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