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掠过易北河(22)

作者:美岱

每到这个时候,我会退到角落,回到自己的世界。那里寂静、盈溢酒精和烟草的味道,将没有任何人类的声音。

“乔很喜欢你。”尼奥穿过舞池来到我身边的吧台,点燃了一根好运牌香烟,“她甚至不想要你再接触走私产业。”

“她无法干涉我的任何选择。”

“老弟,过去的事情就如昨日的世界,无论如何都不会再重来,虽然我不知道你脑子是进了什么水做出那种事,但现在战争结束了,世界焕然一新,你也得重新开始了。”

我握着一杯酒,在冰块在威士忌里消融,突然想到了什么,我抬头对酒保说:“给我一杯伏特加。”

“纯的?”

“纯的。”

酒保耸了耸肩,到了一杯伏特加,看着漫溢的酒液,我笑了笑后一饮而尽。

“尼奥,我已经重新开始了,你看到的现在的我,并没有为战争以前的事情伤神。”

“乔打听过你曾经的恋人,那个女孩儿,我记得你们只有一两个月的交往。她已经结婚了。”

“这和她没有半分关系,我早就忘记了她的名字。”

“那是谁?”

“你是乔派来的?”我眯起眼睛笑。

尼奥耸肩,无所谓地说:“等一切合法化,拿到该拿的手续和执照,所谓的黑灰色也就变成了白色,也许有一天,乔会和你结婚。”

“结婚吗?和谁?”

“和你,阿尔,我确信我在和你说话。”

“阿尔是谁?阿尔弗雷德·莱利吗?你们真的认识这个人?”

尼奥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我,最终冷哼了一声,“恐怕你也不认识吧。”

我愣住了,然后破开一道笑容,向他举杯,“你说得对,尼奥,我不认识。”

之前我就说过,认识自己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认识了之后认可更是难上加难。最近声名鹊起的法国佬不是说过吗?人总在自欺,往往还意识不到自己在自欺。这是最可怕的事情,我不要这样,所以干脆承认我不认识自己,更不可能认可自己。

出于此,我还在等待镣铐,甚至有把自己镣铐上送的冲动。

乔对于我在走私当中不顾危险充当接头人的做法很是生气,那天她脱下丝袜后,瞧见我坐在她的梳妆台边写信,她脚步轻轻地走过来,用丝袜勒住了我的脖子。

“你去死好了。”她平静地说,手上用力,我渐渐不能呼吸。

“这封还没写完呐。”我脸憋得通红,用铅笔写下最后一句话——“我很好,你呢?”

乔一边用力,瞅了一眼信,说:“你这样也算是好吗?”

我艰难地挤出笑容,没有反抗,乔松开了手。

“够了!”她转身走向她的落地镜,白色的丝质睡袍轻柔地扫过毛茸茸的地毯,引起了一片温润的回应。

“够了,阿尔!我已经受够了!”她痛苦地颤抖起来,“你根本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你只是什么都不知道,且不在意,你对这个世界丧失了兴趣,你陷入了深深的......根本不知道是个什么地方的地方,那里什么都没有,没有落脚点......也许战争曾经挽救过你,让你有那么一丝人味儿,但现在你什么都不是,他们都说,你这样的人很容易上吊的,没错,等待你的就只有上吊绳!”

“那不雅观,”我想起那位鼎鼎有名的斯塔夫罗金,打趣地说:“我觉得柯尔特最好。”

“见你的鬼!”乔转身气冲冲地看向我,“这是懦弱,你且以懦弱为骄傲,你享受堕落为你带来的特权,认为谁都不能把你怎么着!”

我没有做声,认为此刻最好不要做声。

乔突然笑了,病态的脸上呈现出悲哀而又刻薄的神情,她慢条斯理地解开睡袍,朝我走来。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和我在一起吗?”她的双足踩在长毛地毯上,就像踩在沼泽中,渗出怨怼的汁水,“你以为,我当真对你一无所知吗?”

她露出她白皙丰满的胸脯,凝视着我:“告诉我,你真的爱它们吗?”

突如其来的质问让我有些眩晕,反应过来后我打起了冷噤,走到乔的面前抱起了她,把她放在了床上。

合上她那薄如蝉翼的睡袍,幻想丝绸的质地变为白纱,我顺手拿起一杯水倒在她的胸口,让这睡衣透明,此刻,我突然发现自己哭了,我将脸再次贴在她的胸口,任由眼泪沾湿那对神圣的乳房。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拥抱,第二天我们分手了,第三天,我在街头被逮捕了。

这其中有没有乔的手笔并不重要,我也不关心,当我坐在审讯室里时我就打定了主意不把任何人交待出来,这也不是因为什么讲义气,而是单纯地想进去。乔说的对,这是堕落,堕落是有特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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