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心(47)
文红月作为临氏大夫人,端庄坐在沙发中央,端起描纹精致的茶杯抿了口茶。
她没有抬头看临颂今一眼,对临澜的话和响彻客厅的掌声欢笑声置若罔闻。
临颂今扫了临澜一眼,一言不发走进去。
临澜见状翻着白眼骂了句什么,又踹了一脚扶手,才甩着可乐从楼上慢悠悠晃下来。
饭菜上桌,人也慢慢都到齐了,一家人的饭桌上,临颂今被强行拉来坐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
临澜朝着客厅一觑,意有所指:“哎,吃饭没人跪那儿给我助兴,怎么感觉有点没胃口了呢。”
“就是就是,他怎么不去跪着了呀?”
“临澜哥哥你让他去跪着,我想看。”
“我也想,我不想跟他一起吃饭!”
临永帆蹙眉扣了两下桌面,瞬间安静。
商人的气场被他从公司带回家里,像已经深入骨髓脱不下的面具,无形按压着每个人的后颈。
说是为两个小辈庆祝高考结束,谈论的话题却与两个主角没什么关系。
唯一能扯上关系的,大概也就是临永帆顺口提的一句让临澜暑假进公司跟着学点东西。
至于临颂今,他始终只言未提。
临澜在他爸面前不敢太放肆,至多也就敢用眼神往对面临颂今身上剜两下。
临颂今视而不见,一顿饭吃得压抑,但相安无事。
可回了房间就没那么安宁了。
临澜带着几个孩子故意在他门口闹腾,时不时往他门上踹一脚,尖声骂一句,每个字都是长矛上最尖锐的刺。
临澜恶声威胁他上了大学也别想好过,像只虚张声势的纸老虎。
临颂今不做理会,戴上耳机去了阳台。
发出去几条消息都没有回复,临颂今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给宁初打过去。
这个时间,他应该还在跟同学们高高兴兴在聚餐吧。
宁初长得好,成绩好,性格好,人缘好,认识他的人几乎没有不喜欢他的。
今晚估计大家的热情和不舍就能把他淹成落汤鸡,他去不了,就不打扰了。
只是从前每次回主宅,宁初都会掐着点打过来视频或语音,絮絮叨叨跟他说话,一直到夜近凌晨,到他打着哈欠扛不住睡着。
事情小到他在马路上用枝小树枝让搬家的蚂蚁迷了路,大到他月考选择题蒙5道错三道。
没什么营养,但临颂今很喜欢听,和宁初有关的事,他都喜欢。
这是第一次这么安静,他不习惯。
因为孤身在不属于他的家里,听不见那道用轻松作伪装实则陪伴安慰的声音,不习惯。
但想到不久的将来,想到每天晚上做梦都在构建的蓝图即将变成现实,又会忍不住雀跃,忍不住满腔膨胀的暖意。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外面的吵闹一直持续到深夜才慢慢安静。
临颂今望着阳台外的璀璨夜景,没有丝毫困意,在第一缕阳光冲破云层之前,他收拾好房间里属于自己的所有东西,下楼离开。
绕开房门口故意被泼下的一大滩牛奶辣椒水混合物,到门口时,他碰见了从花园进来的文红月。
后者没有跟他打招呼,视线从他脸上扫过,未置一词,带着一身淡香回了客厅。
临颂今同样当她不存在,脚步不曾停顿一秒,径直出了大门。
管家早等在院里,临颂今没有跟他客气,让他安排了车送自己回家。
换了衣服洗了澡,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将箱子里没有拆的盲盒全部倒了出来。
一直拆到四十多个,终于拆出宁初一直想要的隐藏款,他很快将盲盒装回盒子里,出发赶往海洋馆。
九点,海洋馆开门,稀稀拉拉的人检票往里面走,多数是父母带着孩子。
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临颂今在门口的长椅上坐下。
右边是一只白鳍豚的雕像,大眼睛,笑容灿灿,和某个整天只会傻乐的男生出奇相似。
他不禁勾唇,拍了一张发给宁初。
只是算上昨晚的消息,他第一次在聊天框刷了屏,向来自诩秒回界第一执行者的小宁同学一直没有回复他。
昨晚是玩到多晚,到这个点还没醒。
他放下手机,专心等待。
不长不短的一个小时,时间越近,他越为即将到来的“惊喜”心神不静。
凉薄的心绪一旦发了烫便很难退温,在越渐蓬勃泛滥的心念中,他试着分摊地去想一些亟待安排的事情。
房子得看起来了,装修也是要花点时间的,毕竟在他们的计划中,大二就会从学校搬出去。
临永帆几乎不管他,作为一个父亲没有分给他父亲应该给儿子的关爱和关心,好在经济上没有苛待他,用钱解决问题对事业有成的资本家来说是最简单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