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榭下的迟来客(3)
不过也不怪,谢琛行的娘亲走得早,他八岁之前几乎都是由祁兰照顾的。
谢琛行拉着她才没让她去成,于是她把刚才的菜挪到谢琛行面前的位置说:“那你就别只顾着发呆了,面前这几个菜可都是你小时候最爱吃的。”
谢琛行:“只要是您做的我都喜欢吃。”
祁兰顿时开心了,说:“你这孩子,就会说让人爱听的话。”
谢琛行:“兰姨,您也快别忙了,赶紧坐下来吃吧。”
兰姨:“我锅上还有一个汤呢,我再有一趟就好了。”
她刚一转身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人一把拉着了。
“那您也坐下吧,我去。”谢琛行起身两只手一边一下摁住她的肩膀让她坐下。
“这不行,万一再给撒了烫到你。”兰姨说着又要起来。
“不会的,我尽量小心。”谢琛行说着把兰姨身上的围裙给解下来。
祁兰拗不过,只得看着谢琛行走出大堂,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受,确切说是心疼。
祁兰最后一次见他是临出国之际,那时他还是个小孩子。小小的一个独自在国外是什么不可知的情况尚且不知,现如今再见已经长成了一个大人。并且又经历了那么多不好的事情,兜兜转转这些年算下来竟是没几年日子是真正的在自己家有自己的亲人陪伴着度过的。
不一会儿,谢琛行两手端着一砂锅的汤过来。
此时大当家祁旌阳等人也回来已经就座,看到他则点头微笑示意。
然后兰姨看到赶紧从位置上站起来想要去接,被谢琛行喝止住,等他稳稳放下汤,脱下手套,一双手瞬间被兰姨抓了过去,她仔细的边检查边说:“烫着没有?”
谢琛行被兰姨刻满了岁月的手磨砂着心里却是很暖,他反手抓住兰姨的手说:“兰姨~真没有,我们吃饭吧。”
兰姨这才收起担心。
祁旌阳看着,沉默不语。
祁旌阳,与祁家是表亲关系,是祁风和祁兰的堂弟。
半晌,桌上的女人和孩子都逐渐离席。
祁旌阳才慢慢开口对谢琛行说:“这两个月我们按原计划,借押送货物为由暗中补充了足量的火力。余下的,对外宣告不再接收任何新的订单,接下来的时间就可以继续实行你的计划。”
谢琛行见祁兰走远了也收起笑容,正色道:“那接下来就是解决港口和租界那边的问题,这么一年来多辛苦祁寨主和各位兄弟了,琛行在这里借贵寨的酒敬你们一杯。”说着,他倒了一杯酒举起敬祁旌阳等人。
祁旌阳立刻端酒杯,其余人见状也都速速举杯。
须臾,祁旌阳说:“虽说祁家寨不在项家的管理地界,但少爷还是小心为好,毕竟……而且听说项家一年前就已经和马家合作了。”
谢琛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淡然道:“嗯,我知道。”
等众人都散去,谢琛行和祁旌阳留在了大堂里。
“我听手下的人说,你最近常去清风茶楼,是不是有什么想法?”祁旌阳问。
谢琛行点头:“那里每天都汇集着形形色色的人,五行八作、名商达贵。他们无非就是两种:一是喝茶;二是为了寻觅工作。其中那五行八作除有长期固定工作的人之外当然八九不离十是第二种情况。而这第一种情况则包括两类人,一类是爱好和习惯饮茶的人,或者纯粹是为了听小曲图个悠然安逸;第二类就是那些有身份的人,他们谈生意,论合作,做交易。”
接着他又说:“我们此次的目标就在那喝茶的第二类人中。张忠海,他在北方和南方都包揽有很大范围的货运生意包括港口,所以我们要想有足够的兵器,就必须要找到他并且说服他跟我们合作。而且临近季末,料想这位大商人也不会闲着。”
祁旌阳了然:“所以少爷觉得,张忠海也会去清风茶楼。”
谢琛行:“我肯定他一定会去,毕竟那可是北平最好最大的茶楼。”
祁旌阳:“那我们怎么确定张忠海哪天去,又会何时去呢?总不能天天去门口守着等着他来吧,看这样子你也已经有想法了吧?”
谢琛行思忖一下开口说:“类似于这种混合了其他形式的茶楼行业之所以能从古延续至今,除了凭借历史悠久的茶文化还有伴随享受茶品时的曲和趣。曲就不说了,无非就是唱说评弹这四样。而趣,上到达官贵人下到各门各户,这里有来自整个北平城里不尽的大大小小的妙闻趣事。”
祁旌阳听这话的意思,想必他们已经打听到了有用的消息。再看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然只有一年但他的成长变化已经不能跟一年前初见到时相提并论,心中带着已有的答案说:“你准备什么时候再去茶楼,我跟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