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会法赫萨[公路(97)

作者:落九盏/捌月野酒

和时浚在异国大小比赛里摸爬滚打出来的水平和经验相比起来,宋屿安提及自己年轻时的一腔热忱,不觉有些捉襟见肘。

宋屿安想在能触及的范围内做到最好,以前是,现在也是。他望向时浚的那一眼,时浚明白,宋屿宁明白,傅凌清明白。

时浚在他开口前摇了摇头,问他:“宋屿安,你知不知道我最佩服你的一点是什么?”

被这样冷不防地问一句,宋屿安一头雾水:“嗯?”

“你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宋屿安眉心一动。

他的确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却未必能时刻注意到其他人想要的是否和他一样。为了不给别人带来过多的负担,每次演出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被他一手包办,吃穿住行到乐器租赁,他一人做遍了外勤、经纪人、司机等等所有的工作。

“如果可以这样形容的话,我是一支笔,我们在座的所有人都是。但除了你——”时浚说,“你是那个名字。考场上的试卷换任何一支笔都能写完,但没有名字,即使交上去也不会有成绩。”

“所以,”祁山崎接话,“乐队的名字,也由你来想吧?”

宋屿安抚过后脑,却再也找不到当初想出BridgeToIsland时那样于一瞬乍现的灵感。

他从身旁投来的一道视线里感受到了无声的失落。

“就叫FAXA吧,行吗?”傅凌清看着他,开了口,问句的声音很轻,藏着几分小心翼翼,“冰岛最大的港湾,是结束也是开始。“

法赫萨不仅是雷克雅未克最大的港口,也是他萌生了停泊的念头的港湾。

有那么一瞬宋屿安看着身边的傅凌清,觉得彼此之间仿佛八卦图一般生出了奇妙的联系。有盈缺,有满亏,却彼此互补填满缝隙,互为港口,互为岛屿。

他甚至觉得这个名字起得很好,脸上却依旧闪过片刻犹豫:“可这名字和其他人...”

时浚不肯留最后一份薄面:“你当初那乐队名起得不照样没顾别人死活啊?那会舍得现在犹豫什么。”

宋屿宁在一边帮腔:“好啊!这名好,就要那种乍一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的名儿,经得起琢磨,显得我们特有水平。”

宋屿安偏过头去,傅凌清此时的表情显然已经陷入和某个人进行比较的情绪怪圈里,面色有了些低落。

他晃晃大腿撞上隔壁,又在桌下伸手扶住:“如果大家都不介意的话...当然可以。”

这一句话音落了,视线终于找到了停留的去处,落在傅凌清的侧脸:“名字起得很好,我很喜欢。”

傅凌清脸上的霾经了这阵风,一吹便散。

从数年前的BridgeToIsland,到如今的FAXA,宋屿安不经意间回头,发现傅凌清正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走在他曾走过的路上。

这就是所谓的“用他当初追过沈乔予的方式来追他”么?

宋屿安偏过头去,嘴角勾得心虚又餍足。他的本意是,与他自己而言,需要一段时间,让飘零的心重新落地扎根。而傅凌清或许不需要做什么,时间就会把自己推向他所希望的方向。

只是显然这人会错了意,正铆足了劲儿地在自己留下的来路上向前跑。只是同样的一条路,一定不是相同的归处,宋屿安坚信,他能给出去的,一定比他自己当时得到过的结局要令人欣慰。

他的指腹磨过傅凌清掌心,将攥紧的褶皱抚平开来。

“我没意见,”祁山崎双手在胸前摆了摆,“反正大家都还蛮有缘分的。一起玩嘛,开心就好。”

“你能不能认真一点,虽然不是冲着冠军去的,但舞台自然是能多一个算一个,”刚噤了声的傅凌清又开口,“你知不知道这对宋屿安意味着什...”

被宋屿安拦下来。

关于宋屿安的过往尽管都是从时浚和傅凌清嘴里听来的只言片语,却依旧不妨碍祁山崎在脑中逐渐勾勒出一个关于宋屿安的完整形象:认真、坚定,他的梦想称得上“梦想”,也必然会握紧每一次登上舞台的机会,这一点根本无需质疑。

反倒是傅凌清出乎人的意料。她笑笑,转过去说:“你看起来不像会对人这么上心的样子。”

傅凌清眉毛一挑:“你慧眼,我确实也不是。”

一下午的功夫不仅组建乐队的事尘埃落定,也足够本就不算完全陌生的年轻人打成一片。聊到太阳下了山,几个人草草吃过晚饭,约定一起去仓库改造的乐房看一眼。

不知道宋屿宁拿自己的什么事迹和傅凌清彼此交换,两个人聊得不亦乐乎。宋屿安从傅凌清的裤兜里摸出钥匙,去车库开车。

车库的拐角有窸窣的声音,影子被暗光投在墙角,叠成了一团。宋屿安辨出,一男一女的声音,是祁山崎和陪她来取车的时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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