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会法赫萨[公路(6)

作者:落九盏/捌月野酒

傅凌清贴着他身侧坐了下来,长臂一伸将他揽过去,又加了一只手让他动弹不得。

宋屿安要挣扎着起身,对方的话却是不似平时戏谑时的温柔:“可以抱你吗,就一会。”

宋屿安一怔,还是将人推开,拉远了两人的距离。

“你好像很怕我对你的近距离接触,”傅凌清的脸说话间又凑了过来,宋屿安想直接起身走人,却被按住了肩膀,“你怕什么?”

被人钳住了下巴,人影朝他压过来,未等靠近,周身仿佛已经腾起薄荷的味道。

怕什么,怕遭到背叛之后旧伤未愈,就又和人开始新的不明不白的纠葛。他的身体已经得到了放纵,不想再陷入任何事关情感的暧昧推拉里。

不想,也不合适。

傅凌清还在靠近,直到与他鼻尖贴鼻尖。

他将人推开,捞起自己的睡衣往卫生间去:“我去洗澡了。”

“不过只是有过肉体关系的陌生人而已,”傅凌清的声音在身后紧追不舍,“大家都知道萍水相逢,何必当真?”

宋屿安没回头,径直进了浴室。

何必当真,爱都大大方方做了,位置也毫无负担地接受在下面了,叫也叫了喊也喊了,怎么到了拥抱亲吻,反倒较起真来了?

五年多的长跑都可以是假的,还有什么是真的,他还会傻到把什么当成真的?

宋屿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手指抚上右耳崭新的耳钉。

爱情里的得失、情绪里的虚无如果都是假的,那这个呢?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也会是假的么?

傅凌清亲手给他戴上新的耳钉,他为傅凌清戴上本不属于他的手表。两人终于产生了肉体之外的联系,但宋屿安并不认为仅此就能让这段旅途有哪里变得特殊起来。

浴室里水声响起,傅凌清从口袋里摸出一枚佩戴痕迹严重的耳钉。摊在手心看了片刻后,掀开绒布盒的盖子,放了进去。

盒子里已经躺了另一颗崭新的耳钉,全黑的,镶钻,和他亲手戴在宋屿安右耳的那颗一模一样。

他合上盖子,丢进了自己的行李箱。

不缠绵的夜晚,同床共枕对两人来说多少总有些别扭。宋屿安辗转反侧,不知是夜里又想起了谁。

傅凌清的声音适时响起:“去看极光么?”

身旁的辗转停了,他继续说:“有伴了,想出去走走。”

宋屿安犹豫,企图为这次出行找到些意义。他头脑一热买了机票,经过漫长的飞行、疲惫的转机,甚至连旅行的攻略都没多看一眼。

人生地不熟,傅凌清是他遇到的唯一一个能够用母语交流的人。临时起意,他甚至没来得及办理驾照的译件,若要出行也只能跟团。

心情阴翳,哪有和一群陌生人结伴观光的兴趣。思来想去找不到一个拒绝的理由,宋屿安只能轻“嗯”一声,算作回应。

夜深时雪停,铲雪车在天未亮前已将门前的积雪全部铲除干净,刚好能停下一辆四驱车子。

宋屿安说,我没办理驾照翻译件,要去哪里,你定;要开多远,也是你定,反正只有你一个人开。

傅凌清点点头,契约既成,买卖成交。

四驱Jeep驶离矮屋门前,载着正副驾驶位的两个人,和一车的行李与物资,擦着日出的边缘出发。

挡风玻璃前的视野开阔,一眼望尽不冻的海,和雾白的山。未及宋屿安再多看几眼,车子行至道路尽头,拐上了沿海公路,出了雷市一路向东而去。

来了两周,不是大雪就是阴天,连极光的影子都没见到,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傅凌清出发前给宋屿安打预防针,如是讲。

宋屿安一脑袋的红发似要把经日的积雪全部融化,风吹起他的发丝,像吹起一团火。

他许久不曾露出过少年气的笑,说,我来了,极光就该出现了。

第3章 一号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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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雷市出发,最近的景点是黄金圈的辛格维利尔国家公园。距离不远,冰岛的公路限速,开过去一个小时也足矣。

很快出了雷市,路两旁全是前一晚下的积雪,白皑皑一片没有边际。清晨的日出朦朦胧胧,天际铺染开橘红的朝霞,太阳却依旧无法刺透远处的雾。刚出城市的一段公路笔直,宋屿安探头望望,看不到尽头。

依旧无话。公路车不多,却仍要提防车胎打滑。宋屿安也没有主动找话题的兴趣,怕分了傅凌清专注开车的心。

前一晚暖气足,室外风雪呼啸,宋屿安依旧睡得不错。饶是如此,也扛不住扑面的暖风和静默的氛围,开始昏昏欲睡。

风不大,宋屿安看着外面的风景,将窗开了一条缝隙。凌冽的风趁虚而入,将两人同时撞得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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