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川(37)
顾生仔细地找着落脚点挪到了沙发旁,他坐下后闷头想了想,环顾整个房间问道,“你要不要住到我工作室那层去。”
林屿闻言为难地说,“不用了吧,把东西都清到四周,面积也差不多可以。”
“十米的作品够呛吧,怎么说都要看整体效果的。我家三楼只有徐匀要用琴房,工作室一般都闲置,上面有几间客房,你要搞创作也没人打扰。”顾生指了指房间里占地最大的稿纸道。
“可是。。。”林屿刚想说这样太添麻烦,但脑海里想起顾生方才在车上说的“可以不改变”,又把客套吞进了肚子里,他仔细考量了一下,也觉得自己房间确实太小,现在又比较拮据,租不起工作室,才缓慢地点点头,对顾生说,“真的不打扰你吗。”
“不会。”顾生心情很好地笑了笑,接过了林屿递过的茶,放到一边问,“要今天搬吗,刚好我在可以帮你忙,明天就又得出差了。”
“啊。”林屿看着混乱的材料和好像很期待的顾生,犹豫地说了好,他从角落里拿出一个很小的行李箱说,“那我装几件衣服,你帮我拿一下稿纸和画具,都在玄关旁的箱子里。”
顾生自然地把散落的画具和颜料收拾好,把稿纸分门别类地装进纸箱,又从楼下服务中心叫来小车,等林屿把行李收拾好。
林屿看到拖车很惊讶地问,“这个有必要吗?”
顾生奇怪地望着林屿很小的行李箱说,“你就这么点东西?”
林屿点了点头说,“就做作品借住一下,很快就回来不是吗。”
顾生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把林屿的行李箱和画材都装在小车上,一齐塞进了车子的后备箱里。
顾生开车回家的路上显得很放松,他没有再放那张很旧的老唱片,放起了流行的摇滚乐。他的手指点在方向盘上打着节拍,洋溢着自在和快乐,弄得林屿很摸不着头脑。
顾生请家里的阿姨和厨师把林屿的物品送到工作室,他带着林屿去熟悉客房。
三楼的南面房间只有工作室和储藏间,北面是琴房和客房。林屿选择了一间较小的客房,里面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和一个小衣柜,还有一张抽象画。
顾生笑说,“你不觉得这间像修道院里的房间吗?窗户也很小,住旁边那间大一点的吧。”
林屿拒绝了他的好意,说,“小的比较好打扫。”又说,“我只是睡一睡。”
彼时顾生还不知道林屿的“只是睡一睡”的意思,告诉他,“阿姨会打扫的。”
林屿摇了摇头说,“不用。”而后就清理着物品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顾生聊天。顾生也颇感无趣,就告知了他用餐时间,先回自己房间了。
晚餐的时候林屿下楼并没有见到顾生,打开短讯才看到顾生说的有急事去了外省,可能要一周多才能回来。林屿回了他放心,说是会好好教徐匀的课,也会认真做作品要他不必忧心。顾生回了他加油,林屿回了一个点头的小青蛙。
就在他准备放下手机的时候,看到顾生也回了一个表情,是系统自带的呵呵。林屿觉得从不发表情的顾生,这样发信息显得很傻,便笑着把手机放回了餐桌。
阿姨看他似乎吃的开心,就说道,“林老师如果有喜欢吃的菜品可以和我讲,我叫厨房做给你吃。”
林屿忙停下筷子说,“不用了,以后都不用准备我的饭菜,我自己有准备的。”
阿姨闻言为难地说,“可是顾先生说要我们准备您的三餐...”
林屿摇摇手说,“没事的,我和他讲,你们不用操心了,谢谢。”
用完餐林屿就上楼去了工作室,他把草稿和正稿都在工作室里摊平,设定了给徐匀上课的闹钟,就拉上窗帘打开灯,开始了绘画创作。
顾生大约十天后回了家,到达的时候恰逢饭点,但他没在餐桌上看到林屿的身影,他边脱外套边疑惑地问徐匀,“林老师为什么没有下来吃饭?”
徐匀自顾自地扒拉着米饭说,“林老师一直在画室里,从来就没有下来吃过饭。”
“什么?”顾生皱着眉质问阿姨说,“那他这些天在哪吃的?”
阿姨很少看到顾生生气,有些紧张地说,“林老师好像买了一箱零食一样的东西,那天快递送来我没仔细看,他说要我们不用准备他的食物。”
徐匀看着顾生有些阴郁的样子,不紧不慢地补充道,“林老师除了睡觉和上课就没有离开过工作室。”
顾生闻言就放下餐具,冷着脸上了三楼,他打开工作室的门的时候,嘴里抱怨着,“林屿你搞些什么呢。”
但当他打开门,看到地上的画,还是被震惊地噤了声。他看见一张褐色的绢布长长地摊在地上,从远方到近处画着不同幅度的波浪,好似天上来的河水。有的浪头巨大高耸,似要砸下来走向毁灭,有的波纹平静,像是在沐浴和煦春风。起起伏伏的线条,黑红红的笔触交织,像是密密麻麻地织了一张水网,让人站在画前无处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