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川(16)
林屿挑了一只不算秃的铅笔转起笔道:“这个系列就画的像一帧帧暂停的电影吧,可能画几十张拼成一个系列。”
“可行,但有点普通。整个作品集都只绘画吗?”顾生也拿过一支笔转起来,但没有画的意思。
“我就擅长画啊,所以画的比例多吧。你摄影作品呢?”林屿边画边说。
“我准备找些老电视轮放这些建筑过去的照片,用电子屏做电子地图,可以点击位置看到这些建筑里,人们当下生活着的照片。”顾生放下笔,撑着脑袋看着林屿的画面道。
“哦,通过今昔对比和现代的地理对比来观察生活变迁吗?”林屿随意地问道。
“嗯,想做的诗意一点。”顾生点点头叹了口气又抱怨说,“我怎么想什么你都马上猜得到啊,是我做的太简单吗?”
“确实不算难懂哎。”林屿撅了撅嘴,“那你觉得我要不要做什么装置?只是画画纯艺申不过吧。”
“用综合材料?你看这里的建筑质感都很明显,用腐木,麻布,锈铁来搭建场景,内容用绘画也可以,你要画十来幅还不如像话剧一样造几个景。”顾生想了想道。
“嗯。。。我考虑考虑。你不画吗?机会难得啊。”林屿低着头边画边答。他起稿总是很快,没几分钟色调已经铺好打算开始勾细节。
“不画了,懒。”顾生动动脖颈,把伞举高了点,雨也慢慢小了一些,只是偶尔滴答的落在伞面上,像一段安静的节奏。
理发店的老板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看着两个少年正对着自己的店面画画感到新奇,他给染发的顾客上好发膏,探出头问道:“你们哪个学校的,在店门口画什么呢?”
林屿朝他摇摇手道:“三中,艺术班。”
“噢。厉害啊。”三中的艺术班在k市以成绩优异和专业拔尖闻名,招生都先要推荐信才能参与考试。
老板走过来看了看林屿的画,点点头道:“那你们画,我看你俩身上都有点湿,可以等会来店里吹吹。”
“谢谢。”林屿抬头感谢道,他想了想又问:“老板,你们这就一家宾馆吗,我们进巷子前就看到了一个告示。”
“你说的欣欣宾馆吧,门口那个竖牌子的是这里最好的宾馆了,以前战争时外军驻扎的旧楼改的,设施还算好。”他眼神瞥了眼顾生道:“其他的宾馆都是老城区的民宿了,条件更坏些。”
林屿闻言笑意浮上了面容,他勾着嘴角对冷着脸的顾生说:“我们不介意这些的,对吧。”然后转向理发店老板道:“老板,可能明天我们要来照顾你生意了。”
“可以啊,我看你们俩头发都挺长,学校不管吗。”他这话其实主要问的顾生,顾生皱着眉有些不耐烦,但还是教养很好的说学校不太管艺术生这些。说完就从口袋里摸出音乐播放器,戴着耳机不再理旁边聊天的两人。
林屿画了半晌才收起速写本,对顾生说去下一个场景。顾生朝他扬扬眉,示意自己的裤脚全湿透了,林屿看着无奈道:“你怎么什么水坑都踩啊。”
顾生戴着耳机似乎没听见抱怨,他一手插着口袋,一手指指远处宾馆的招牌,做了个口型道:“去看看。”
林屿收拾好东西只得跟着顾生的脚步向宾馆走,他们绕过很多小路才走到宾馆门口。两个人看着这家宾馆都有点发怔。宾馆其实是三栋独栋的小楼,大概都有四层左右,由于是上世纪的建筑所以看起来很陈旧。
林屿不知道是后来翻新还是原楼的效果,整栋楼漆成了暗红色,每层楼上还有一个半圆形的复古小阳台,阳台上悬着一盏破旧而古老的白炽灯。
林屿和顾生面面相觑,林屿先开了口说:“这是不是不太对,有点像。。。”
“鬼宅。”顾生抿抿嘴接话道,他踟蹰了一下,还是走向了前厅,“跟着我。”他轻声道。
所幸宾馆的内里是普通快捷酒店的装潢,林屿和顾生都松了一口气。顾生要了两间大床套房,简单地办理了入住,就拿着房卡往楼上走。
酒店的楼梯架构还是旧时的,所以非常陡峭,顾生在前面走着,一直在提醒林屿当心。林屿不知是不是刚才画画累了,大脑有些昏沉。在他虚虚地踩上三楼的楼梯时,胳膊被一双有力的手握住了,那只手上戴着一个银色的,造型有力的戒指,显得手指很白很长。
“这么陡的楼梯发什么呆。”顾生语气不善地拉着他道。
“啊,抱歉。”林屿的胳膊长年都是冰凉的,被朋友戏称“夏日空调”,他感到握在自己手臂上的那只手宽大而温暖。
“你手怎么这么冷,沾上雨水像蛇一样。”顾生嫌弃地抓着他,但还是上了三楼才松手。“我和你对门,有事联系。”说完顾生就拿房卡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