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约陷落+番外(238)
“我是在关心我自己。”他不满地说,“他家人真的很难缠,一听我要告他,全部都去找我叔劝我,连我妈都间接知道了这事。”
“然后呢?”
“其实叔想私了,但是我妈不同意,而且我也不打算放过他。律师说大概率会判一年到两年,虽然不多,但是足够给他吃个教训了。”
“嗯。”傅珩之直冲着他笑。
宋西岭又想起一事,埋怨起来:“都怪你,害得我妈把我的工作室清了,我叔还让我明天去上班,我好几个月都没法好好拍照了。”
傅珩之收起笑容:“这件事是我的错,我会尽力补偿你。”
“少说几句大话吧,你现在连下床都费劲。”
当天,宋西岭和他商量了一下,白天他去上班,下班后要回来陪弟弟一会儿,晚上会来医院陪护,所以他不在的时候就给傅珩之请一位护工。
第二天他去集团上班,唐复给他介绍了一位助理,让他挨个熟悉每个部门的工作,平均两天一个。宋西岭看着助理给他送过来的会议纪要,头昏脑胀,简直和大学时临考试前看着厚厚的课本一样。
勉勉强强地过了一天,晚上回到医院时,他简直要累趴下了。
傅珩之正在做水果拼盘,见他进来,把一瓣橘子放进去,抬起盘子。
宋西岭顺手接过来,以风卷残云之势,把那些造型精巧的水果全部塞进嘴里。
“晚上没吃饭?”傅珩之说。
“吃过了,公司食堂,有点难吃。”宋西岭叹了口气,愁云布满心头。
这才第一天,他就有诸多不适应。首先医院离公司非常远,他今天去的时候花了一个半小时,到了后会议已经开始,在众目睽睽下解释第一天上班就迟到的原因,那滋味实在难忘。一上午兵荒马乱过去,中午本想好好吃点饭,结果到了食堂,竟没一样他爱吃的,只好随便垫了垫肚子,想着下班后再吃点好的。
然而到了下班时间,叔又把他叫到办公室写工作学习心得,于是又是一小时过去。
真正闲下来的时候,宋天雪又给他打电话,说想他,他就马不停蹄地回家了。
把弟弟安顿好了,他才喊司机将自己送到医院。
他简直不知道未来的三个月要怎么度过才好。
傅珩之忽然说:“明天是周六,要去么?”
“叔说周六周日可以请假半天。”
宋西岭又叹了口气,趴在床上闭上眼睛。整整一个星期只能请假半天,这是什么恐怖片里的剧情?
傅珩之说:“那明天上午请个假,我办手续出院。”他家离公司总部虽然也不近,但是路程是医院的一半。
宋西岭摆摆手,打了个呵欠说:“别折腾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叔眼里是一级保护动物,我今天的工作记录有两百字都写的是怎么照顾你。”
他说完就趴在一边睡着了。
傅珩之又心疼又好笑,摇了摇他的手臂说:“来床上睡。”
宋西岭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顺着他的动作往床上一栽,睡熟了。
傅珩之给他让开位置,帮他把鞋子脱下来,被子盖上去,然后躺在墙边陪护的小床上,没什么睡意——他今天白天几乎一直在睡觉。
他起身走到窗边,外面夜幕降临,远处的车灯和路灯组成了流动的光河,照耀着四方大地,流向未知的远方。
宋西岭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事业,集团却能轻而易举地击碎——仅仅是因为他做了一件不合他们心意的、他们认为“错”的事情。
虽然这件事的起点在他,但是,即使这件事没有发生,只要宋西岭有一天“做错了事”,他们依然可以利用自己的权力,剥夺他的一切,然后控制他的生活,成为一个听话的机器。
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傅珩之在年轻的时候深有体会。
那时候的他一无所有,母亲去世,父亲再婚,他的前路渺茫,看不见来路,身后只有一个比他年纪还小、需要他去保护的傅书柔。
他没有坚实的后盾,后妈不喜欢他,极尽苛责,父亲遭受挑拨,也不待见他。最后摆在面前的路有两条,一是过继到其他亲戚家里,不得继承家中任何财产。
二是出国,在成年后切断与家里的联系,家里也不会提供任何帮助。
傅珩之选了更难的那条,独自出国读书。那些年互联网都不发达,他举目无亲,没有人告诉他下一步该怎么做会更好。他横冲直撞地犯错踩坑,走过无数的弯路,才跌跌撞撞地成长起来。
他不为自己受的伤难过,因为他明白,当时的自己没有舒服享乐的资本。头破血流,是他变得强大和独立的必经之路。
——可是,现在的他,不想让宋西岭承受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