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象(61)
季段看他,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你一直都是在骗我吗?”
“是。”江近没有丝毫迟疑说。
季段整个人差不多崩溃了,心脏像是被他活生生的撕碎一块,呼吸都喘不过来,他咬了咬牙,声音都在颤抖,多说一句话好像就要花光全身的力气:“喜欢也是吗?”
“你觉得呢。”江近说。
季段喉咙哽得发慌,他紧握住拳头,心抽搐得厉害,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去看他,一字一顿说:“从头到尾都没有喜欢过我?”
一点点,哪怕一点点都好。
“没有。”江近说,“哥,我们好聚好散吧,至少你们也得到了我家不少东西。一个标记而已,老头给你们的钱应该够你们活一辈子了。”
一个标记而已,好一个标记而已。
“你以为我跟你一起就是为了图你们江家的钱?”季段攥紧拳头。
“有什么区别。”江近凑到他耳边说,“哥,你为了什么跟我在一起都不重要,忘记说了,我很讨厌芒果,你刚来我家,我就知道你芒果过敏了。”
他的话就跟刀子一样,一刀一刀地戳着他的五脏六腑,那密密麻麻尖锐的痛意,在告诉他这血淋淋的事实。他从头到尾都是戏弄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真话,都是他装的,都是假的。只有他可笑的当真了。季段紧紧咬着牙,低下头没有看他:“是因为我妈?”
江近唇角上扬,带着嘲讽:“哥,要不是因为这个,你觉得我会接近你吗?哥,我对你可没有什么兴趣。”
“别叫我哥!”季段咬牙切齿,接近崩溃的边缘。
江近冷漠的看他一眼,没再说话,径直离开。
季段紧低着头,一直坐在座位,身体麻木,一动也不想动,心脏好像被挖了一个窟窿,空洞、疼痛不已,冰冷不堪。
自己真是够愚蠢的,怎么会喜欢上他,怎么就会喜欢上他,喜欢到连这些虚假的表象都看不懂。明明只要肯认真想想,他就一定会发现不对的。
他那么喜欢江近,可是到头来不过是一场欺骗而已,被他这么欺骗,心甘情愿地把自己完完全全的交给他,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季段抱紧头,手指绷得紧紧的,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松开手。脸看起来很沮丧,同时格外的苍白。
季段滚了滚喉咙,艰难地起身,离开地方。
他颓废着脸回到医院,坐在病房外边。埋下头,紧咬着牙关。他从来没招惹过谁,唯一喜欢过的就是江近,他掏心掏肺,毫无保留的对他好。
我对你可没有什么兴趣。
没有什么兴趣……
在他们相处的这段时间,他就跟看个笑话一样看他。嘲笑他的自作多情。真是可笑。
梁北带着吃的来医院,看季段紧低下头,梁北喊了几下他,没见他有反应,碰了碰他的胳膊:“同桌。”
季段反应过来,微抬头看他。
梁北看到他的脸,瞬间愣下来,他什么时候看到他这么憔悴过,平时都是游刃有余,从来不会显露出什么不好的情绪。现在眼眶通红,头发凌乱,眉眼是无法掩饰的低落疲惫。
“发生了什么?”梁北低声问。
季段不怎么想说话,沉默下来。梁北再次问:“同桌,怎么了?”
“没什么。”季段沙哑着声音说。
“骗人。”梁北说,“都这样了怎么可能没事,你妈妈身体怎么样?”
季段薄唇紧闭,唇角微启:“她身体还好。”
“那到底发生了什么?”梁北说。
“别说话。”季段麻木着脸,声音不受控制的说。说完反应过来,他不该迁怒于人,“我想安静一下。”
梁北看他,欲言又止,最后坐在他身边。季段坐了一下午,梁北递给他一杯水,“要不要喝点水?”
季段看着他手里的水杯,想到什么,偏开头,“不用了,你喝吧。”
他喉咙干涩,“我去一下卫生间。”
季段在洗手台看着镜子,镜子里的自己,眼眶通红,眉眼憔悴,看起来格外狼狈。他洗了一把脸,忍不住抬手拍了一下洗手台边缘。
外边有人进来,有些奇怪的看他。季段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还要照顾季漫,没有那么多精力想别的。不就是被骗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要怪只能怪自己识人不准。
季段继续洗了好几把脸,才停下来。迈步回到病房外边。梁北看着他苍白的脸,不知道要说什么好,笑说:“同桌,要不要去吃饭,阿姨应该也饿了,我们去吃完,给阿姨带饭吧。”
季段看他几眼,淡应了一声。
听到他回话,梁北稍稍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但头一回看到这样的他,还是让他忍不住提高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