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钟泽肯定会答应的。

可是顾钟泽没有。

他只是认真的看了江慕许久，目光沉沉，说不出来什么情绪。

他的嗓音微哑，“我现在不能答应你。”

江慕实在是想不明白，但他的面子也不允许在表白失败后再去找顾钟泽闹。

恰逢学校有个交换的机会，他干脆利落的出了国，打算自己冷静一下。

他从七岁就没和顾钟泽分开过，把一个早已融入自己生命的人剥离开很痛苦。

江慕还是忍不住会去偷偷关注顾钟泽，却被朋友告知他最近办了休学，一直在忙家里的事情。

国内的财经新闻上开始逐渐出现顾钟泽的报道，江慕翻来覆去的看，他变瘦了很多，和自己一样过的不好。

学期结束，江慕没选择留下，订了回国的机票。

宴会快要进行到尾声了，中间的舞池被灯光打亮，等待着今晚的第一支舞。

喜欢江慕很久的郑家少爷站在江慕身前伸出了手，邀请他共舞。

江慕没什么心思去跳，但是出于礼节，他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拂人面子。微微的朝郑少爷笑了一下，打算把手伸过去，但在半空中却被另一个人握住。

他们熟悉到这种程度，熟悉到江慕不用去看就知道这是谁。

顾钟泽垂眸看了郑少爷一眼，没什么诚意的道歉：“不好意思，人是我的。”

众人看着这位仅用半年时间就架空了父兄接手家业的新任顾氏总裁，面面相觑不敢说什么。

郑少爷气红了脸：“你懂不懂先来后到啊！”

“哦？”顾钟泽笑了，他无意识的轻轻捏了捏被握在掌心里的江慕的手，“如果说先来后到的话，恐怕在场的诸位都比不过我到他身边的时间早。”

他没什么更多的耐心了，把江慕的手握紧，朝宴会厅外走去。

“各位，再会。”

刚刚在厅里江慕给顾钟泽面子，一直在保持安静。出来了以后可没再顾及什么，直接把顾钟泽的手甩开，靠着墙挑眉问道：“失忆了？怎么我就是你的人了，你不是不喜欢我吗？”

“没有不喜欢你，喜欢的。”顾钟泽回答的很快，像是已经在心里练习过很多遍。他小心翼翼的尝试再去拉江慕的手，但又没成功。

“喜欢我？喜欢我你还拒绝我？”

想起来之前那次表白江慕就心口泛酸，眼睛控制不住的红了一圈，他仓促的转头，不想让顾钟泽看到，但却被人捧住了脸，不能再动。

看着眼前人水光氤氲的眼睛，顾钟泽心里就止不住的疼。他这半年来拼命工作时很苦，想江慕时很苦，但都比不过江慕在他面前掉一滴眼泪。

他有点手足无措，只能把人抱紧，一句一句的安慰

“我爱你，我怎么可能不爱你。”

顾钟泽喜欢江慕是很早很早的时候。

也许是他高中情窦初开时，也许是初中朝夕相处时，也许是他第一次被带到顾家时。

他是顾家的私生子，加上他顾家一共有四个孩子，所谓的手足情深根本不存在，整个顾家像是一个暗无天日的驯兽笼，父亲希望养出个嗜血凶狠的恶狼来。

江慕是顾钟泽身边唯一美好的东西，他是顾钟泽的桃花源，想碰又不敢碰。

顾钟泽爱他，在那样的日子里，顾钟泽怎么可能不爱他。

他爱江慕出于本能，几乎等同于自救。

江慕表白那天，顾钟泽只觉得他站在天堂和地狱之间悬的那一条线上。

两情相悦他自然喜不自胜，但是家里关于资产的争夺仍未停歇。

他还没有充足的能力，他要怎么配得上江慕。如果他输给其他的兄弟，那他和江慕又要怎么继续。

江慕的爱情，一定要是最完美的爱情。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他无法答应。

江慕走的那半年里，他想尽了办法去缩短夺权的进程，多少个不眠不休的深夜里，他总是会在工作的间隙看一眼桌上的合照。

闭上眼休息时，忍不住去一遍遍念那个小心翼翼放在心尖上的名字。

“慕慕、慕慕……”

“慕”字念起来时上下唇会相碰，像是一个融化在顾钟泽唇间的，来自名字主人的甜蜜轻吻。

顾钟泽想和江慕在一起，他必须和江慕在一起。

江慕那样好，任何拥有过他的人都无法接受失去他的痛苦，爱上江慕就是深渊在侧，永远没有退路。

但顾钟泽仍旧心甘情愿，即使前路可能是飞蛾扑火，以身饲虎。

听顾钟泽讲完当时没有答应表白的原因后，江慕闷闷的把头埋在身前人的怀里，没有说话。

顾钟泽有点慌张，年轻的总裁就算是面临商战也面不改色，但对着江慕时总会不知道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