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场巨星+番外(83)
薛笑他们点了点头。
演类似风格、题材的剧目,最怕的就是表演者上来就一副“我有心事”“我的身上发生了悲剧”的演法,好像生怕观众的心提不起来似的。
有些演员则会反其道而行之,演得特别活泼,等到剧情转折一来,就开始沉重,哭吼,这种大喜大悲的演法其实也争议特别大。
官若荧是典型的“两不靠”派。
“你们想想现实中的活人在这种情境下会是什么样的姿态,不可能脚步特别沉重的,现实中除了重病的病人,谁会这么走路啊?也不可能活蹦乱跳,谁来买个墓还跟开party一样。就是‘正常’,懂吧?演戏最需要的是‘正常’!”
窦鸣剑重重点头,深以为然。
官若荧:“这是剧目前半段的‘悲而不悲’,而剧目后半段的‘悲而不悲’又不一样。”
“死亡对于活人来说肯定是阴影一样的存在吧?但是电影名字又叫《春园》,‘春’这个字已经喻示了这部电影对死亡的态度,这就是生命进程中最自然不过的一环,死和生是一样的,需要所有人正常地看待。”
“电影到了最后,不论这些角色们最初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踏入这个陵园业务厅,最后他们全都接受了死亡,学会了面对死亡。”
“这就是后半段的‘悲而不悲’,该伤心,但已经学会面对。”
官若荧给他们简单剖析完之后,道:“你们要带着这样的理解去重新看待你们所饰演的角色,去揣摩他们的行为、神态和台词。”
薛笑听着官若荧的话,暗暗又琢磨了遍。
官若荧看过他的表演之后,赞赏道:“薛笑,你第一轮表演时候的毛病有点改了诶!”
薛笑眼睛一亮:“真的?”
官若荧点点头:“第一轮沈老师不是说你的表演有点枯燥吗,细节设计没有灵魂,但你现在好多了!”
薛笑松了口气,雀跃道:“做过观察作业后,我好像有点理解要怎么才能演得更‘活’了。”
官若荧教他去观察,沈亭言则告诉他要不停地去想、去思考。
薛笑把他们的话都记进了脑子里,把“观察”和“思考”叠加在了一起。
那天他跟着大部队出去做观察作业,他就坐在街头,一动不动看着面前来来往往的人,一边动脑子思考,这个人会是什么职业,那个人正打算去干什么。
整整三个小时,不知不觉中,他好像产生了一种全新的理解人物的逻辑。
带着这种思考逻辑去看待一份全新的剧本,薛笑有点打开新世界大门的感觉。
官若荧挺为他高兴的:“不过你身上还有点问题。我来问问你哦,你当初看这部电影的时候,目光都是聚焦在什么地方呢?”
薛笑一愣,想了想,道:“……两位父亲?还有电影里那对老爷爷老奶奶。”
薛笑当时看电影的时候,完全把电影里的两位父亲代入到自己爸妈身上了,把那对老爷爷老奶奶也代入到了自己外公外婆爷爷奶奶身上。
官若荧:“也就是说,你的关注点都在‘长辈’身上,对吗?”
薛笑老实点了点头。
“你从这部电影里领会到了要珍惜自己的家人,你希望你父母、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能健康快乐地活,你也希望不会在有限的人生里让你珍视的家人伤心,所以你自己也要健康快乐地活,可是——你现在演的是这个即将死去的年轻人诶!”
薛笑一怔。
“这个年轻人不希望自己的父母伤心是肯定的,可你现在好像把过多的情绪放在了这一点上,而剧目最开始,这个年轻人自己面对死亡时的恐惧与痛苦呢?又好像被弱化了。这就涉及到一个,面临死亡的人自己会有多害怕死亡的问题。”
薛笑低头沉吟。
“如果你演的是范学那个角色,一个八十一岁,身体健康,只是单纯踏入了生命最后阶段的老人,那么你把注重点放在让家人宽心上面,我觉得是对的。可一个年仅二十岁的癌症晚期患者?”
“——每当癌痛发作,清晰感觉到死亡离你一步一步更近的时候,你真的不会害怕吗?你的人生才刚刚到最灿烂的阶段,却就要结束了,你真的不会不甘心吗?”
薛笑陷入了沉思。
窦鸣剑的表演倒没什么大问题,这么多年来的表演经验让他稳得让官若荧连呼“窦老师”,搞得窦鸣剑都不好意思了。
等到官若荧去指导顾领之后,窦鸣剑走到了薛笑身边道:“我们要不对对戏,儿子?”
他开了个玩笑,薛笑却愣愣地看了他一眼,情真意切喊了声:“爸。”
窦鸣剑:“……”
这可真有点受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