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开口的医生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打安定针。”

他转过头盯着那个医生。

对方抿着唇点了下头。

也许是太痛，苏眉挣扎的幅度非常大，护士根本压不住，还是旁边两个医生帮忙一起压着。苏眉张开嘴呼吸，惨白无血色的脸上尽是痛苦，她现在太瘦，瘦得看不出以前的半分美丽，颧骨高高的凸起，骨瘦如柴的身体剧烈地挣扎着，她的手臂高高地举起，但很快又被医生摁了下去。

她眼睛瞪得很大，等针插进她的皮肤里的时候，她的眼神是更加地痛苦，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那双曾经美丽迷人的大眼睛里流出来。

不一会，她彻底不动了，眼睛也慢慢地闭上。

外面的小颜乔死死地咬着下唇，口里喃喃地喊着妈妈。

这是他的妈妈吗？曾经那个温柔的小学老师，曾经那个都不曾大声说过话的女人，因为病痛，被折磨成这个样子，她歇斯底里地大喊，剧烈地挣扎。

阿波罗，如果你真的存在，求求你救救我妈妈，救救她。

从初春到盛夏，小颜乔已经不要掂起脚尖，就可以看到玻璃窗里的情形。

大多时候苏眉都是侧睡着，背对着他。小颜乔就这样痴痴地看着，一看就是一两个小时。

偶尔来的时候，幸运一点，苏眉是现在房间里面那扇窗户旁边，即使到了盛夏，她还是在身上披着毯子，而且还戴上了绒绒帽。

小颜乔也往那边看，只看到一棵长得很高很茂密的树。

苏眉偶尔回头看到了小颜乔，眼神里闪过痛苦，却非常快地收了起来，换上一张冷漠的脸。

对外面的儿子毫不理会。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回忆往事。

☆、第二十一章

第二日，小颜乔从玻璃处往里面看了一眼。

门突然开了。

小颜乔听到开门声，就扭过头。

苏眉站在门口处，对他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然后转过头，对一直接送小颜乔的保镖点了点头，“我可以和我儿子单独说会话吗？”

小颜乔眼睛一亮，直接扑过去抱着苏眉。

小颜乔长了不少，苏眉摸了摸自己儿子的头，唏嘘不已。

保镖永远是木着一张脸，“当然。”然后转身离开了。

苏眉拉着自己的儿子进了病房。

小颜乔看着自己的妈妈，半会，很伤心地说，“妈妈，你瘦了好多。”

苏眉穿着病服，看起来空空荡荡的。

整张脸没有一点血色，拉着小颜乔的手像玉石一般冰冷，而且盛夏季节，她戴着一顶绒绒帽，却丝毫没有出汗的痕迹。

苏眉听到小颜乔的话，怜惜地摸了摸自己儿子粉嫩的小脸蛋。

“乔乔。”苏眉唤了小颜乔一声。

小颜乔抬头看着她，不明所以地眨了下眼睛。

“在爸爸家住得还开心吗？”苏眉挤出一抹笑容。

小颜乔摇了遥头，“不是爸爸家，我不需要爸爸，我只要妈妈。”

他拉着苏眉的手轻轻摇了摇，“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苏眉突然偏过头，眼眶迅速红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力求自己看起来正常点再转过来，“妈妈可能要去很远的地方了，不能带乔乔去了。”

小颜乔一下子怔在原地。

苏眉的声音如以往的温柔，“乔乔是个勇敢的孩子对不对？妈妈要去找外婆了，乔乔可以一个人好好吃饭，好好学习吗？”

小颜乔慌得手足无措，“妈妈，你要去哪，为什么不可以带我去？”

苏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从床头柜拿过一个本子和一盒水彩笔，“这是妈妈特意让人来买的，乔乔，跟妈妈一起画画好吗？”

小颜乔却没有忘记自己的问题，他咬着唇，“妈妈不可以带我去吗？”

苏眉不轻不重地给自己儿子屁股打了一下，“好，带你去，我们先画画吧。”

这时，小颜乔才窝在苏眉怀里开始了创作。

太阳是绿色的，小草是红色，花朵是蓝色。

小颜乔还画了两个小人，一座房子，两棵树。

他指着那两个小人，“这是妈妈，这是我。”他抬头对苏眉笑。

苏眉把下巴放在自己儿子头上，看着小颜乔画的画，眼神温柔，“乔乔画得真好。”

过了一会，门被人敲响了。

保镖把门打开，面无表情，“该回去了。”

苏眉让自己儿子下去，“你这段时间总来医院，功课落了不少吧，这个月不许再来了。”说着，她顿了顿，摸了下自己儿子的脸，“下个月，妈妈去接你。”

“啊，还要等一个月啊。”

苏眉故作严肃的表情，“连一个月也不肯等吗？妈妈都照顾你多少年，再给妈妈放一个月假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