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火(111)

作者:岿白

没有紧急特勤的情况下,秦炽他们队都在陵县的街上除冰铲雪,为过往车辆和行人清道。

有一回一对年轻夫妇抱着高烧的幼儿赶往医院就医,120拥挤救护车派不过来,打车也打不到,地面太滑家里的电动车无法上路,夫妻俩只能选择徒步。

途径秦炽他们在的那片街区的时候,年轻的丈夫脚下一个打滑,原地摔了一跤,怀里的孩子甩了出去。

妻子惊得尖叫。

秦炽听到声音,猝然回头。

那里正好是一个小区门口,两边是人行道,但是小区的道闸往下,呈一个三十度左右的坡道,直通马路。

换作平时,这样的缓坡也没什么,摔了也滑不动。但此刻坡上结着厚冰,孩子落地即滚,保不准磕上什么,太危险了。

坏事总是成对地来。

秦炽转头的瞬间,发现马路一侧的停车位上,原本停在最前面的一辆白色轿车车轮一动,突然开始朝前滑行。

“!!!”

如果无人阻止,孩子和车很快就会撞上,后果不堪设想。

秦炽瞳孔骤然缩紧,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隔着数十米的距离,他朝着轿车的方向猛冲了过去。

他的速度太快了,就在车即将撵上孩子的前一秒,他的身体猛撞上车前盖。

“砰!”肉.体与硬物相撞的声音。

不过秦炽没有因此摔倒,他脚下定力惊人。

隔着厚重的抢险服,仿佛能看到他调动起浑身的肌群,肌肉绷紧,靠自身的力量抵住失控滑行的轿车。

在这之前,还能听到周围的惊叫声,这一瞬间,四下都寂静了。

秦炽额角、手背青筋暴突,他咬着牙,朝身后喊了声:“把孩子抱走!”

他的队友们被分散在这条街道各处,离得都不算近。

离他最近的是刚爬起来的小孩父亲。

小孩父亲懵归懵,但本能还在,他半爬过去,抱起孩子后,立马起身把孩子交付到赶过来的妻子怀里。

然后转身就想来帮秦炽。

秦炽的那些队友们也是,都在朝着这个方向赶。

然而,坏事不仅是成对地来,还他妈成群结队地来。

这时候,原本停在第一辆白色轿车后头的一辆黑色轿车突然也动了。

在众人毫无预兆间,黑色轿车霎时失控,“砰”地一声,从后撞上秦炽靠身体抵住的白色轿车的车尾巴。

两辆车的力量同时施诸己身,脚下又是滑不溜秋的冰面,即便穿着防滑的抢险救援靴,那又如何,连杯水车薪都不及,秦炽当场就被车前的保险杠顶得重重地踉跄了一下。

来不及站稳,就是一道尖锐而持续的“刺——”声。

是秦炽在两辆车的作用力下,被强行推撞着向后滑行。

那一瞬间,说漫长也漫长,说短促也短促。

说漫长是因为,那马路其实也是一道坡,虽缓但长。

说短促则是,都没人来得及靠近帮上忙,眨眼又是一道刺耳而剧烈的响声,“砰!”。

所有人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两辆车推着一个人,复合金属推着血肉之躯,冰冷推着温热,撞上了马路另一侧靠边停放的车辆。

车到后面失控得更厉害,非单人之力所能及,秦炽被直接甩了出去,撞上了车前的挡风玻璃。

玻璃炸裂,四下飞溅。

裹在树梢上长溜溜的冰棱,都因为这一动静,被震得簌簌往下坠落。

“那一次,小秦伤得太重了,小腿骨折,肋骨也断了一根,身上全是淤青淤紫的擦伤,在医院、在家躺了好几个月才慢慢恢复过来。”大概是秦炽经历过的九死一生的场面太多,罗姨的心境早就被磨过了,讲起这段往事还算平静,“小秦是那户人家的救命恩人,那对夫妻感激他,这些年逢年过节都会给他寄东西,贵重的他不收,人家就给他寄自家种的萝卜、土豆、苹果、香梨,还有自制的辣酱、咸菜、卤味。”

罗姨说:“我听小秦说,那对夫妻是果农,这两年越做越好,租的田亩翻了几番,产值高,也不缺销路。还经常给他打电话,邀请他过去参观。”

罗姨说到前面的时候,裴宴时基本就已经猜出来秦炽的去处了。

陵县距离津州一百多公里,就在津州的西北方向。

剩下的唯二两个选项中的一座野山,恰好就在陵县附近。

罗姨没有问裴宴时他和秦炽现在关系怎样,有没有缓和些,当年到底闹了什么矛盾,也没有问他为什么非要去找秦炽,是不是有什么要紧急事。

罗姨是个质朴纯粹的、和老母亲一样的角色,但作为一个阅历丰富的中年女人,她是知世故的,她有着自己的处世智慧。她知道现在的年轻人之间有着自己的相处门道,出了问题会用他们自己的方式去解决,她这隔着辈儿,中间的代沟还不知道多深呢,瞎掺和很容易歪了方向,起不了什么大作用。所以和裴宴时聊了一顿饭下来,她分寸拿捏得恰好,追忆居多,唠叨次之,不起底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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