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火(107)
刘钊这下有点纳闷,不乖的,以往压根儿就不在裴宴时的宠幸范围内。
他跟着裴宴时多年,对裴宴时浪迹情场的法则,不说了如指掌,也起码摸了个八成透。
裴宴时但凡看上个男孩儿,一般都会抛信号给对方,如果对方没接收到,他叹一声可惜转身离去;如果接收到了,同意了,或默认了,那自然便往下一步发展,要是不同意,那也没关系,他从不强求。
他开展的每一段关系,开始时对方都是自由的,但结束的决定权都在他手里。他要是腻味了,随时叫停,也不会给对方任何纠缠的余地。
所以,为了确保能结束得干净利落,裴宴时在最开始的时候,就不会选择性格乖戾、心有城府的情人。他翻过的那些绿头牌,要么蠢笨得像一张白纸,要么胆小得不敢造次,偶尔看上个玲珑剔透的可人儿,他也会多几分警惕,好叫对方拎个门儿清。
也难怪刘钊听到裴宴时这么说,不由得有些诧异。
不乖就不乖呗,趁早说拜拜。刘钊下意识想回这么一句,转念一想,这还用他回?裴老板以往不就是这么做的么,没准裴老板说的不乖,不是指性格上的呢?
如果不是指性格上的,那是……
刘钊脑海中灵光一闪,福至心灵。
他一副“原来是这样,我懂了”的表情看了裴宴时一眼,然后用一种知心大哥的口吻道:“这方面的爱好,人与人不尽相同,很正常。不过我觉得,裴总你换个角度看,不乖也不失为另一种情趣。而且吧,这类爱好,都是可以调.教的。”
裴宴时看神经病似的看了他一眼。
刘钊还是那副“我懂,我都懂”的表情,过了会儿,突然来了句仗义发言:“你要着急的话,我这有个好东西,我可宝贝了。”
裴宴时累了一天,脑子有点发沉,他懒得纠正刘钊那个神奇的脑回路了。
又抽了会儿手头的烟,裴宴时碾灭烟头,摁下车窗。
手肘搭上窗沿,他一边揉摁着一侧的太阳穴,一边轻阖着眸子感受灌进来的夜风。
不知过了多久,车停了下来。
刘钊说:“裴总,到了。”
裴宴时缓缓睁开眼,往外一瞥,刻字石上的“春棠园”三个字被地灯照出幽亮的暖黄色。
他“嗯”了声,推门下车。
把着车门,裴宴时刚要说一句“路上开车注意点”,就见刘钊从驾驶室那头下来了。
“裴总,等一下。”
刘钊走到后座边上,拉开门,弓身探进去,在里面翻找着什么。
车门关上前,裴宴时有些不耐地扫了他那车后座一眼。
玫瑰花,礼物袋,堆得还挺满。
刘钊很快探身出来,手里多了个玩意儿。
是一支半尺有余的透明玻璃瓶,瓶身上刻着海棠雕花,细长颈,圆球腹,宽檐盖儿,盖子上立着一朵剔透的海棠花。
里面是琥珀色的酒液。
“我同学去瑞士出差专门给带回来的,就带了三瓶,被我薅了两瓶过来,本来打算留一瓶送客户的,现在拿来孝敬老板好了。”刘钊把这瓶外形骚包的酒径直塞到裴宴时手里,眨巴眨巴眼,“知道这个叫什么吗?”
“Fallen Angel,堕落天使。”周围没人,刘钊说着,还下意识压低了点声,语气谑然,仿佛说完就能和对方达成“你知我知”的默契,“不用多,小半瓶下去,烈女都能变荡.妇。”
“男人也是一样,”他嘿嘿道,“喝了这个就没有不想做的,而且多激烈的都受得住。”
裴宴时显然没有和他达成他预期中的那种默契,甚至眼神都冷了下去:“你还嗑药?”
“?”
刘钊懵圈一秒。
“磕啥药啊,我是正经人好不好!”刘钊半是无语,半是认真地解释说,“这是国外一个制酒企业和一家医药研究所联合开发的一款特制酒好么,只在一些特定的会所、公馆里出售,或者特供给一些有门路的阶层人群。”
裴宴时半信不信。
所谓春.药早几百年就被专家辟谣过了,世界上压根儿不存在吃了、喝了就能催情的东西,至多就是壮阳补肾,或者帮助男人那玩意儿起个立。
信这个的人,大都被影视剧毒害得不轻。
而这些人中,自然有为了在性.事上多点情趣,而去尝试的。东西用上了,心理作用跟着起效了,回头床上浪荡到极致,把锅往春.药上一甩,下了床方便继续装纯洁。
见裴宴时神情无动于衷,刘钊作势要把酒抽回来:“我这忍痛割爱呢你还不领情,得,我还是自个儿留着吧。”
他要不说这话,酒拿回去就拿回去了。
但话一出口,听在裴宴时耳中,多少带了几分激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