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清篇·小观音+番外(73)
“快甭提饭店那些客人了,恶心!”
阿清勾起唇角:“不提不提,但我也不想提贺四爷。”
他说完,觉得怪怪的:“你别说,搁这儿提四爷,和当着人面儿提似的。”
方伊池腿一伸,舒舒服服地窝在被子底下:“哪儿能啊?我和六爷住北厢房,离四爷远着呢!”
阿清眨眨眼:“我就是那么一说。”
他们的确是那么一说,北厢房外却有人不这么想。
“绿莺姑娘又来啊?”祖烈从北厢房前走过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贺老爷子身边的丫头,总爱戴个蝴蝶簪子,说是刚迈进贺家门的时候,入了贺老爷子的眼,准备指给六爷做通房丫头。
只是新时候了,没了这些个规矩,六爷又不要这些,才继续跟着贺老爷子,当个端茶倒水的丫鬟。
祖烈跟着贺作峰,倒是与绿莺面熟。
绿莺循声回头,见了祖烈,嘴角堆起了疏离的微笑:“是我。”
“老爷子找六爷有事?”祖烈问。
绿莺犹豫一瞬,笑着点头:“还不是为了那点事儿吗?”
贺六爷和方伊池的婚事,贺老爷子看在眼里,不痛快在心里。
祖烈是没那个心思去碍六爷的眼的,况且,他家四爷也栽在平安饭店的服务生身上了,便绷紧了脸,好言相劝:“那是六爷自个儿的事,你别跟着老爷子……”
他顿了顿,到底不能置喙贺老爷子的所作所为,只能尽量含蓄地提醒:“神仙打架,我劝你躲着点!”
绿莺嘴上道了声“晓得”,步子却半点没挪,自始至终都站在北厢房的门口,巴巴地往里望。
祖烈瞧着她发间颤颤晃动的蝴蝶簪子,没由来地叹了口气。
这口气,他直到回到四爷面前,都没叹完。
“垂头丧气给谁看?”贺作峰坐在书桌前,执笔写聘礼单子,一脸的仇大苦深。
贺四爷自打知道阿清住进了北厢房,眼底的阴郁就没散过。
祖烈低咳了一声,抬手将火炉上温着的茶炉拿下来:“瞧见绿莺了。”
“谁?”贺作峰蹙眉问。
祖烈一噎,想着四爷去贺老爷子面前的机会多,怎么连个丫头都记不住,后又转念想,能入得了四爷眼的人,怕是也就一个阿清了。
他念头转来转去,眼珠子也跟着转:“四爷,您忘了?”
祖烈故意卖了个关子。
“有话就说。”贺作峰果然搁下笔,勉为其难地将注意力从看不到尽头的聘礼单子上转移了开来。
“是那位……”到底是贺六爷屋里头的事,祖烈忍不住压低了声音,“老爷子给选的!”
他说得神秘,贺作峰摘下眼镜,好生揉了会儿眉心,方才想起来:“老爷子给老六选的屋里人?”
祖烈猛地一拍大腿,差点将手里的茶壶打翻,连忙又老老实实地站定:“就是她!”
“还留着她做什么?”
“……”祖烈一噎,心道这毕竟是老爷子指定的人,若是搁在六爷面前,那六爷自然会将人送走,但搁在老爷子面前——谁敢去老爷子面前说一句不是?
再说了,新时候了,贺老爷子也学会那套说辞了。
什么通房丫头啊?
放屁!
就是个伺候他老人家起居的丫头片子,没那么些污糟事儿!
至于心里怎么想……
单看方伊池进了贺家门这么些时日,还不把绿莺送走,就能猜出一二了。
贺老爷子还做着贺作舟没办婚礼,就能将绿莺塞进北厢房的美梦呢。
“我抽空和老六说说。”贺作峰向来不喜旧时候那一套,“你看见绿莺,也要劝一劝……罢了,劝有什么用?”
贺四爷轻嗤一声,像是在说绿莺,又像是在说另外什么人似的,本就阴沉的脸色愈发难看。
祖烈缩了缩脖子,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不由自主地补充:“这些时日,六爷都在家里呢。”
“他睡哪儿?”贺四爷没由来一问。
祖烈脸上闪过片刻的空白。
了不得了,他一个做下人的,还能知道贺六爷睡哪儿不成?
但贺作峰的话都放这儿了,祖烈也只能哭丧着脸接茬:“四爷您且等等,我去问问。”
祖烈很快就臊眉耷眼地回到了北厢房。
绿莺不见了踪影,倒是扛枪的喜财搁月门下吃烤红薯。
那烤红薯应该是刚出炉的,捧在手里热气腾腾。
祖烈吸了吸鼻子,觉得风里都带了甜味儿。
“哟,祖烈啊。”喜财循声抬头,与他也是极为熟悉的。
“怎么茬儿啊,吃上了?”祖烈记得喜财是贺六爷身边的人,连忙打起精神凑过去,“不怕六爷叫你?”
喜财大方地将烤红薯分了一半儿到他手里:“六爷才不会叫我呢……我被安排给小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