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清篇·小观音+番外(17)
阿清这才想起,昨日夜里,贺作峰怒气冲冲地来同他讲道理——
说了什么来着?
好像说了在马嵬坡自缢的杨玉环。
还有什么呢?
阿清不记得了,因为他没听两句就睡着了。
阿清打量了一下一切如常的卧房,笃定贺作峰走得毫无留恋。
他倒是没想过,贺作峰会将他抱上床。
贺家的四爷腿上有伤,哪里能抱人呢?
阿清只觉得自己在成为贺作峰眼里无药可救之人后,半梦半醒地爬上了床。
“好。”他心里百转千回,实则不过一瞬。
阿清噙着完美的假笑,对经理作保:“哪能再得罪客人?我可是缺钱得紧呐。”
他如此说,也如此做。
当夜,阿清沐浴焚香,认真地挑选了条苍烟落照的旗袍,系着半透明的面纱,在卧房里静静地候着客人。
他等啊,等啊,等到红烛烧尽,也没等到那个给了钱,要包他的客人。
阿清等困了,靠在床前打起了瞌睡。
梦里,他似乎听见了熟悉的沙沙声。
仿佛盛夏的风吹过青草地,绿色的波浪翻涌如潮。
他忽地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坐着轮椅的贺作峰推门而入,膝头搁着两本薄薄的书。
“怎么是你?”阿清瞪圆了眼睛。
贺作峰隔着镜片看他,面上古波无惊:“一万,你说的。”
“什……什么?”阿清还没缓过神来。
贺作峰却已经将书本摊开,示意他起身坐到自己面前:“一万摸一次……我不会摸你,但我给了钱,你就得听我的。”
男人的视线隐晦地擦过阿清裸露在旗袍外的腿,目光藕断丝连。
“……听话,坐到我面前来。”贺作峰的嗓音隐隐哑了半分。
阿清恍恍惚惚地照做,搬了椅子坐到贺作峰的面前。
他这才发现,贺家的四爷拿的,是本封面上写着“茶花女”三个字的小说。
“把爱情作为商品出卖,是天底下最愚蠢的事。”贺作峰抬起修长的手指,抚正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嗓音低沉又富有磁性,“这本书讲的道理,对你有用。”
“……”阿清一时失语。
他不得不承认,贺作峰的声音很好听。
但当他看见中文版的《茶花女》下,还压着本英文原著时,眼皮子不争气地打起了战。
于是乎,阿清刚听到茶花女玛格丽特从乡下来到巴黎,就再次困得栽进了贺作峰的怀里。
第5章
今日阿清身上,依旧暗香扑鼻。
按理说,贺作峰最不喜莺莺燕燕身上的脂粉气息,但阿清身上的味道,他不排斥。
至于原因为何,贺作峰想不明白,也就不作他想了。
贺作峰板着脸抬手,扶正阿清的头,又觉得失礼,便再次使力,让阿清的脸颊轻贴在自己的肩膀边儿上。
当真是“边儿”,就那么一小块地方,大半还是衣衫。
贺作峰为什么要这么做?
无外乎是信奉未婚男女应各自保持距离的那套说辞罢了。
即便,他没将阿清当做女人看待,但饭店的服务生将来都是要嫁人的,在贺作峰刻板又转不过来弯的印象里,就该有所避讳。
贺作峰谨记着“男女大防”,倒霉的就成了阿清。
他靠男人的肩膀靠得摇摇欲坠,呼吸间就有往贺作峰怀里栽倒的趋势。
贺作峰抿着唇将他的脑袋掰回去一点,又一点。
如此循环往复,《茶花女》没读几页,贺家的四爷忙得满头是汗。
有辱斯文。
贺作峰暗叹着合上书,心里不是滋味,却又着实生不出气来。
他沉默片刻,鬼使神差间,撩起了阿清面上的轻纱——阿清的脸颊照旧是肿着的,五个红色的指印瞧着就吓人。
但贺作峰知道,这一巴掌不是昨日那个被他吓得落荒而逃的客人留下的——贺作峰遣祖烈去问了——说是“问”,实则和逼迫没什么两样。
那客人见了贺家的下人,吓得恨不能把祖宗十八代犯过的事儿全罗列一遍,别说是欺负阿清,就是在路边一不小心撞上条野狗,都被他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说了。
祖烈听到最后,忍无可忍:“你没伤着平安饭店的阿清?”
“哪儿能啊?”客人想哭的心都有了,当即以手指天,狠狠发誓,“人阿清是饭店的台柱子,我哪儿敢欺负他?”
“……若我真欺负了他,还能劳烦您贺家的人动手?我早被整歇菜了!”
理儿,的确是这么个理儿。
祖烈又问了几句,就回来向贺作峰回话了。
不是客人,那还能是谁?
贺作峰出身贺家,打小过得是少爷日子,说是众星捧月也不为过。
故而,即便贺四爷知道阿清的爹娘不着调,也没把他脸上的伤往亲人的身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