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清篇·小观音+番外(146)
“……他们才不在乎沈文毅在哪里呢!”
祖烈做了个点钱的手势:“沈文毅身上又没半点值钱的东西,现在除了债主,怕是没人想见他。”
“如此甚好。”贺作峰闻言,满意地颔首,“我还有话要问他。”
“行,您什么时候想见他?”祖烈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贺作峰道:“就现在吧。”
“现在?”祖烈愣了一愣,目光在贺作峰的伤腿上晃了一圈,将到嘴的劝阻咽了回去。
沈文毅都成了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四爷的腿就算还没有完全康复,又如何?
天塌下来,沈文毅也伤不到贺四爷。
祖烈用最快的速度将沈文毅带到了协和医院。
他还是做了些小小的准备——祖烈替沈文毅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还将沈文毅的脑袋用麻袋套住了。
“四爷。”祖烈拎着奄奄一息的沈文毅回到病房里,二话不说,先对着沈文毅的屁股踹了一脚,“您想不到吧?他在来的路上,还威胁我呢!”
祖烈想到沈文毅嘴里冒出来的鬼话,气得直乐:“他说,要将您做过的事儿全捅出去——”
其实,沈文毅的原话更难听。
什么“贺四爷为了个服务生,滥杀无辜”,什么“贺家的男人都被平安饭店的狐狸精吸走了精魄”……每一句咒骂都让人啼笑皆非。
祖烈不想脏了贺四爷的耳朵,光挑能说的话说。
但这些,也足以让贺作峰彻底冷了神情。
“说说吧。”贺四爷用眼神示意祖烈将匕首从刀柄里拔出来——这个时候用枪,太便宜沈文毅了——一枪就要了性命,哪里抵得了阿清这些年受的苦?
“……说说,你与阿清的事。”
贺作峰将双手好整以暇地交叠在了身前。
沈文毅没了一只手,疼得神志不清,被麻袋蒙住的脸上浮现出神经质的笑意:“阿……阿清?哈哈哈……阿清……啊!”
他尚未笑完,就惨叫着佝偻起腰。
原是祖烈用匕首剜去了沈文毅断裂的手腕上的一块腐肉。
杀猪般的惨叫响了十来分钟。
贺作峰面不改色地听着,隔着镜片静静地注视着沈文毅:“说说吧。”
男人平淡的话语染上血腥气,听上去,有一种可怖的肃杀。
沈文毅浑身颤抖着坐直了身子。
他试着将断掉的手腕藏在身后,却失败了。
他不仅失败了,还被眼尖的祖烈一脚踹着伤处,继续发出了一连串的鬼哭狼嚎。
“叫叫叫,你伤人的时候怎么不叫呢?”祖烈见贺四爷的眉心微微皱起,手起刀落,又剜去一块腐肉。
这下子,沈文毅彻底叫不出来了。
他涕泗横流地瘫坐在椅子上,两条腿直挺挺地伸着,随着呼吸,发疯般痉挛。
“说说吧……”贺作峰的絮语魔鬼般响起。
沈文毅的眼眶里涌出大滴大滴的泪。
阿清……
阿清。
沈文毅的眼前出现了眉宇间还带着稚气的阿清。
对了,阿清。
沈文毅与阿清相识于多年前。
那个时候,平安饭店的名声还未打响,对于四九城里的人来说,街上多了个饭店,不过是又多了个看上去不太正经的场所罢了。
而对于喜欢猎艳的男人来说,平安饭店成了他们新的销金窟。
沈文毅也是在那时候迷上了阿清。
阿清生得漂亮,性子还泼辣,比起那些畏手畏脚的服务生,他再怎么青涩,也算得上放得开的了。
再说了,沈文毅真要找放得开的妓子,多的是去处!
何必上平安饭店花那笔银子呢?
他喜欢的,就是阿清身上那份泼辣中带着含蓄的劲儿。
够味儿!
但沈文毅自诩不是只知道寻花问柳的嫖客。他读过书,上过学,日后还会继承家里的成衣店,可不是什么游手好闲之辈。
所以,他觉得自己对阿清的感情也很是高雅。
不过他们的初见却没有那么高雅。
喝了点小酒的沈文毅在好友的撺掇下,从口袋里掏出了全部的钱票,一掌拍在饭店经理的手里。
“我……我要他。”沈文毅摇摇晃晃地倚在桌子边,眼皮醉醺醺地耷拉着,一根竖起的手指对着虚空指了半天,也没指上阿清。
经理见惯了喝多的客人,也不嫌烦,拿了钱票,笑吟吟地扶住沈文毅的胳膊,引着他往舞池里走:“您说谁?”
一进舞池,香风拂面。
沈文毅飘飘欲仙,目光黏在搂着客人起舞的阿清,色眯眯地咧开嘴:“他……就他。”
经理顺着沈文毅的手望过去,恍然大悟:“您说阿清啊?”
“阿……阿清?”
“对,就那个穿着紫色旗袍的服务生。”经理极力推荐起阿清来,“他不仅脸蛋漂亮,身段也漂亮……您瞧他,跳得多美啊,像只花蝴蝶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