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清篇·小观音+番外(143)

作者:冉尔

“……我劝你和六爷商量商量。一辈子就一回的婚事,你乐意让别人糟蹋了?”

话说到这儿,就算是说开了。

阿清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了下来。他抓起茶碗,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再回头,见方伊池一副气咻咻的模样,忍不住发笑:“不错,和几天前不一样了。”

方伊池不服气地反驳:“哪里不一样了?”

“哪里一样?”阿清扒拉着手指给他数,“你想想你前几天那副德行,拼死拼活要画什么凤凰……哎呦,还画凤凰呢,人都蔫巴了!”

阿清不知方伊池误会自己得“白喉”之事,误打误撞地揭了回伤疤,惹得方伊池红着脸笑。

方伊池笑完,从果盘里抓了把果干,放在唇边慢吞吞地抿:“说起来,真是没脸,其实啊……是我自个儿钻了牛角尖。”

话音刚落,贺六爷就来了。

方伊池当着贺作舟的面,不好意思说自己的糗事,贺作舟也没揭穿,只道自家太太前几日身子不好,望阿清多担待。

阿清抓着果干笑,心道,他哪里需要担待?

该担待怕不是六爷吧?

嘴上倒是和和气气地应了句:“身子好了最重要。”

继而与方伊池对视一眼,将王浮生的事又细致地说了一遍。

他说的时候,打量了几眼贺六爷的神情。

贺六爷虽没什么表示,但眉宇间也没有意外。

……那就是知道了。

阿清悬着的心这才算是彻底放下去。

他掸了掸手,将最后一块果干塞进嘴里,脑子转了转,确认自己没有再遗漏什么该说的,便起身告辞了。

只是这回,阿清刚走出贺家的门,就被祖烈给堵住了。

祖烈这回不替贺作峰说话,反过来求阿清:“清少爷,您就去看四爷一眼吧,四爷……四爷不吃饭啊!”

阿清沉住气没动,还向一旁的黄包车夫招了招手:“黄包车!”

“不要黄包车!”祖烈连蹦带跳地对准备过来的黄包车夫摆手,“清少爷,你……你看在认识了四爷这么些天的份儿上,就……就去看他一眼吧。”

祖烈已经不敢求阿清原谅四爷了,捡着好听的话说:“就当是……就当是看朋友。”

“朋友?”阿清冷笑一声,满心荒谬。

祖烈被他笑得心里发凉,以为他又要拒绝自己,谁曾想,阿清竟点了点头,主动爬进了车厢:“那就去看看……朋友。”

阿清将那两个字咬得极重,连滚带爬地爬上驾驶座的祖烈还没来得及高兴,心就凉了半截。

……剩下的半截,在去的路上也全凉了。

阿清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连他的搭话都快不理会了。

等到了医院,阿清二话不说就进了病房。

他将祖烈关在病房外,抱着胳膊瞪躺在病床上,正挣扎着起身的贺四爷:“怎么着啊?”

阿清给自己寻了把椅子,“哐当”一声坐下来:“四爷,您怎么说,也是四九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为了见我一面,玩起绝食,值得吗?”

“……别逼我瞧不起您!”

贺作峰艰难地坐直了身子,上半身微微向阿清的方向倾斜,藏在被子下的手用力到了泛白。

短短一天,不,甚至还不到一天……

见不到阿清,他就已经吃不好睡不好,烦躁得恨不能拖着伤腿直接出院了。

贺作峰的下巴上冒出了青青的胡茬,眼窝里也透出了疲惫的青灰。

但男人的眼睛在看见阿清的刹那亮了,他直勾勾地盯着阿清,张了张嘴,干涩的唇蠕动了半晌,说出口的话却是:“你……你怎么不穿我给你买的旗袍?”

阿清“嗯”了一声,笑着低头,拉扯着身上的衣服:“怎么,四爷嫌弃了?”

贺作峰痛苦地闭上双眼:“你……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我是这个意思。”阿清轻轻笑起来,“四爷,你得适应,我就是这样的人……没有光鲜亮丽的衣服包装,我就不是平安饭店人尽皆知的服务生。”

“……我穷,我上不得台面,我就是个靠着皮相赚钱的男人!”

“阿清。”贺四爷的胸腔剧烈地起伏起来,五脏六腑随着阿清的话,先是剧烈地燃烧,又很快坠入冰窟。

贺作峰甚至不敢呼吸,因为会牵扯到肺,引起山呼海啸的疼痛。

他也知道自己搞砸了一切,不该再问那些愚蠢的问题……

可他忍不住。

他明知道,问了,自己就会失去最后一根浮木,成为淹死在绝望中的人,却非要与自己过不去。

“阿清,”贺作峰哑着嗓子问,“你不会原谅我了吗?”

阿清跷着二郎腿,望着病房外的白桦树。

金色的树叶已经快要在寒风中掉光了。他还记得自己从昏迷中清醒后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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