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清篇·小观音+番外(127)
他将鸡肉盛进砂锅的时候,饭店的经理发现了他。
“哎呦,这不阿清吗?”
经理诧异地揉了揉眼睛:“我的清少爷,您搁这儿做嘛呢?”
阿清将勺子磕在砂锅边儿上,淡淡地答:“熬鸡汤。”
“熬鸡汤?”经理眼皮直跳,急匆匆赶到火炉边,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勺子,又心疼得瞧他通红的手指,“闹呢!什么鸡汤需要您亲自来熬?我的清少爷啊,您这不是要我命吗?”
阿清又把勺子抢了回来:“了不得了,我现在连饭店的厨房都不能用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经理急赤白脸地解释,“我是怕您伤着手!”
“……您那双手金贵,可烫不得!”
“怎么就烫不得了?”阿清嗤笑一声,“我又是个什么身份?……得了,经理,我晓得你在盼着什么。我呀,在这儿劝你一句,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咱们饭店里飞出一只金凤凰,你就该偷着乐了!”
他说话间,剁了几片姜,又切了几段小葱,用雪白的掌心捧着,尽数丢在了砂锅里。
阿清才不想同经理说自己和贺四爷的关系,弯腰用勺子不急不缓地搅动鸡汤。
“方伊池同贺六爷的婚事就在这两天了,你要是去裹乱,别说我饶不了你,六爷那儿——”
他话音未落,眼皮已经撩了起来,拿那双清澈的眸子睨平安饭店的经理。
经理吓得连连摆手,头也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清少爷,我把家给搂光了,也比不上六爷的一根手指头。”经理联想到阿清说的那种情况,差点当场就跪下了,“方老板能嫁进贺家,我比他自个儿都高兴!”
“……我这不是盼着双喜临门——”
“别介。”阿清果断打断了经理的话,同时放下勺子,将盖子盖回了砂锅上,“我啊,只求您甭惦记了。”
说完,扭着腰,头也不回地走到厨房外头去了。
经理被说了好一个没脸,却也拿阿清没办法。
谁叫阿清现在,身份也不一般了呢?
经理不但不敢嫉恨他,还偷偷摸摸寻了瓶膏药,搁在了灶台上。
阿清的那双手,他自个儿不稀得珍惜,经理替他珍惜!
离开厨房的阿清,回屋换了身衣服。
对自己的样貌格外自信的他难得犯愁,倚在衣柜前,挑来挑去。
……他的衣柜已经被贺四爷买的瑞福祥的旗袍塞满了。
花团锦簇,姹紫嫣红。
阿清不是个喜欢纠结的人,挑不出来,他就闭上眼睛,胡乱伸手。
流水般的面料滑入掌心,阿清再次睁开了眼睛。
落入他手中的,竟是条领口与袖口都绣着嫩黄色花朵的霜色旗袍。
他怔了怔,抱着裙子有些犹豫。
阿清人生得艳丽,衣服穿得也艳丽,像这样的霜色旗袍,他其实很少穿。
“当时瞧着好看就买了。”他叹了口气,决定相信命运的安排,手脚麻利地换上了霜色的旗袍,“也不知道……”
阿清的视线飘到了梳妆镜上,继而微拧的眉一松,再也没有半点犹豫,裹了条毛茸茸的皮子,匆匆下楼将熬好的鸡汤盛进了饭盒。
阿清将饭盒塞进竹篮,又心情复杂地摸出两册书,垫在了食盒上,最后用一块沉甸甸地厚绒裹住了整个竹篮,这才挎着篮子,坐黄包车赶回了医院。
到了地儿,他一路小跑,因着牵扯到腰上的伤,还时不时吸一口气。
但阿清非但不觉得难受,还情不自禁地勾起了唇角。
他挽着竹篮,蹦蹦跳跳地上了楼。
贺家的人已经不在了,病房里落针可闻。
阿清趴在门前瞄了一眼,立刻兴冲冲地跑进去,先将烧得不那么旺的火炉搬到病床前,再搓着手蜷缩成一小团,哆嗦着烤热了冻得发僵的手脚。
清浅的呼吸声在阿清的耳畔回荡。
他抖了抖耳朵,将细碎的发丝别在耳后,再将竹篮里的鸡汤端出来,温在火炉上。
做好这一切,阿清眼神飘忽地蹬掉鞋。
他扯了皮子,手指挑开贺四爷身上的被子,一个闪身,窸窸窣窣地拱了进去。
他拱得小心翼翼,生怕碰到缠绕着绷带的腿。
不过,阿清生得纤细,扭扭腰,就轻而易举地拱进了贺作峰的臂弯里。
他舒服地眯起眼睛,小手试探着抱住了男人精壮的腰。
“嗯……”
低低的闷哼从贺作峰的嘴角溢了出来。
阿清的瞳孔骤然一缩,喜悦从眼底迸发出来。他心里没有半点被抓包的羞涩,眼巴巴地瞧着贺四爷微微颤抖的眼皮。
但贺四爷并未彻底清醒,只是不舒服地喘了两口气。
阿清又失落地躺了回去。
他晃了晃脑袋,给自己寻了个舒服的角度,安生地歇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