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照(192)
两只猫吃完饭,晃晃悠悠躺到窝里,周颂蛄蛹了几下,挤到宝玉的窝里,占据了宝玉一半猫窝当枕头。宝玉起初想躲,但是被周颂一把搂住:“别走嘛,一起睡。”
宝玉乖得很,尾巴扫了几下就没了动静,安安静静地卧着,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周颂这几天睡得很不好,早晨起床总要恍惚很久,还总是做一些莫名其妙的怪梦。他觉得是药吃少了,于是加大剂量,却睡得更不好,又加大剂量,睡眠质量更差,等他终于发现自己陷入恶性循环之后已经失眠了一个多星期。此时和猫挤在猫窝里,他反倒很快入睡,睡得也很沉,连门开了都没被吵醒。
韩飞鹭提着宵夜一进门就看到周颂和两只猫睡在一起,一副人与动物和谐相处的场景。他关上门往里走,还是老虎去迎接他,老虎瞄了一声,他冲老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提着宵夜径直去了餐厅。
他把几只盒子摆上餐桌,从厨房里拿水壶和水杯不免发出了些响声,正在睡觉的宝玉被吵醒了,从周颂怀里挣脱出来去找他。宝玉一走,周颂才迷迷糊糊地转醒,先看着空荡荡的猫窝发了会儿怔,然后坐起来,睡眼惺忪地看着韩飞鹭:“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韩飞鹭正往桌上摆杯盘,闻言朝他看了看,道:“刚回来,你吃饭没有?”
周颂说了声没有,然后一头躺到猫窝里。
韩飞鹭回来的路上碰见深夜出摊的炒粉摊,下车买了两份炒粉外加煎蛋和香肠。他坐下来吃炒粉,等了一会儿,见周颂还躺着,便道:“过来吃饭。”
周颂又磨蹭了一会儿才慢慢悠悠地晃到洗漱间洗了洗手,然后坐到韩飞鹭对面,看着餐盒里的炒粉迷迷瞪瞪地问:“这是炒面吗?”
韩飞鹭:“是炒饭。”他把筷子递给周颂,“赶快吃,一会儿坨了。”
周颂拨了拨碗里的粉:“饭呢?”
韩飞鹭:“你碗里又粗又长又扁的玩意儿不是米饭?”
周颂又拨了两下:“这是炒河粉吧?”
韩飞鹭捧哏似的‘嗳’了一声:“你终于认得它了,快吃吧。”
周颂瞪他一眼,尝了一口炒粉,咸香油腻,勉强能吃。他只顾着吃饭,忘了自己的来意, 韩飞鹭也没问他,两个人安安静静对坐无言。
炒粉里放了些许花椒,周颂把花椒一颗颗拣出来,拣到一半突然停住,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着韩飞鹭,道:“我找你有正事呢。”
韩飞鹭也往外挑花椒:“嗯,你说。”
周颂从兜里拿出那只信封递给他:“你看。”
韩飞鹭放下筷子,接住信封拿出那封信,看完了,把信放在桌上,又拿起筷子继续吃饭,神色毫无变化:“哪来的?”
周颂:“我从石海城家里偷出来的。”他纳闷地看着韩飞鹭平静无波的脸,“你怎么没反应?”
韩飞鹭抬眼看看他:“你想要什么反应?”
周颂:“你看不出有人在威胁石海城吗?石海城有把柄被人捏住,你就不想知道他的把柄是什么?”
韩飞鹭:“我很想知道,但是我一天没正经吃饭,就算天塌下来也得等我吃完饭再说。”
周颂:“那我说你听?”
韩飞鹭:“想说就说,反正我耳朵闲着。”
周颂便道:“这封信是我在石海城卧室里发现的,被他压在床底下。我把信拿走,第二天石海城就辞退了保姆,因为他怀疑是保姆弄丢了或者藏起来了。几个小时前,我约保姆见面,问清楚了这封信的来历;信是保姆在乘坐地铁时被人塞到包里的,时间是6月27号早上8点左右。石海城看过信后叮嘱保姆不准告诉任何人,信封里还有一条手链和一片药,我问过保姆,那条手链大概率不属于佟月,但是那枚药片是佟月摔下楼梯得了失语症后每天都会吃的药。我也查了药的来历,那不是市面上流通的任何处方药和非处方药,谨慎一点来讲,那是一种违禁药,具有成瘾性,副作用极大,和毒|品差不多。据保姆所说,佟月服用这种药长达一个多月,副作用导致她精神恍惚,经常出现幻觉。”
韩飞鹭一言不发地吃着炒粉,等周颂说完了,才问:“药是从哪儿来的?”
周颂:“石海城弄的,说是医生开的药,但一定是说谎。”
宝玉本蹲在旁边的一只椅子上,或许是待得烦了,跳下椅子回到猫窝里卧着。周颂嫌炒粉油腻,吃了一半放下筷子跟着宝玉走了,又躺在地毯上挤到宝玉的猫窝里,道:“你应该查一查信上的那串账号。”
韩飞鹭:“我到单位就查账号。信封里除了药片和手链没有其他的东西?”
周颂:“没有了,药片和手链相当于信物,各代表一个人,药片代表佟月,至于手链代表谁,也得靠你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