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只是一锅白粥和几个白水煮鸡蛋，都已经足够让张扬动摇，他好像又开始对这个家，对亲情有所期待了。

白粥没什么味，但张扬喝着却觉得是甜的，到现在他都还记得，小时候因为他不爱喝粥，王卉就会在白粥里加一点白砂糖，哄着他把早饭吃了。

想到从前的事，张扬一不小心就吃多了。

很久没好好吃早饭，这么饱饱地吃了一顿之后，他竟然觉得胃里有点不舒服。洗漱完随便穿了件外套，张扬就出去消食了。

外面天气意外的好，他没走大路，出了小区之后想也没想，习惯性地就直接拐进了另一边的小巷子。

自从和刘年熟悉以后，张扬上学放学就没怎么走过大路，总是和刘年一起走小路。

这条小路是到刘年家的必经之路，张扬本来只是想出来溜达消消食，在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就不自觉地带着他走到小路上。

等张扬完全反应过来，想折返回去时，才发现自己都已经走到刘年家的大门口，大门是开着的，一眼就可以看到刘有鱼正蹲在院子里玩张扬送给他的玩具。

刘有鱼本来个子就小，此时独自蹲在院子里更显得他小小的一个。

本来张扬想快速走开，装作是不经意路过的，但一看到孤孤单单一个人玩的刘有鱼，又想到这时候刘年已经去学校上课了，他鬼使神差地进了院子。

张扬下意识地放轻动作，悄悄地走近刘有鱼，他还没碰到刘有鱼，就被刘有鱼发现了。

“扬哥！”刘有鱼兴奋得丢下手里的玩具，直接跑到张扬面前，仰头注视着他：“你去哪儿了？为什么好久都没来找哥哥和我玩了？”

捏着刘有鱼红扑扑的脸蛋，张扬心情瞬间就变好了，他弯腰摸了一下他的头说：“都怪你家太难找了，我迷路了。”

刘有鱼叉着腰，一副人小鬼大的样子：“早就让你跟着哥哥走，你不听，我都告诉过你，只要你跟着我哥哥，绝对不会迷路。”

听到刘有鱼提到刘年，张扬原本已经被早饭稍稍治愈的心又猝不及防被掀开了一条裂缝，他想笑却根本扬不起嘴角，只能诚实地撇着嘴。

张扬苦笑，紧绷的心逐渐放松了一些，刘有鱼只是个小孩，在他面前表现得真实一点，应该不会被嘲笑吧？

他蹲下来和刘有鱼对视，耷拉着脸颇为委屈地开口：“小鱼哥，你哥哥他以后可能再也不会带我玩了。”

“为什么？”刘有鱼马上警觉地站直，严肃地说：“你和哥哥吵架了吗？”

“没有。”张扬低头用手指在地上写写画画，一会儿画个火柴人，一会儿画个圈，地上一层薄薄灰，都张扬搅得飞起来。

刘有鱼背着手皱眉，居高临下地俯视张扬，看他那么大一个人还学小孩子玩泥巴，顿时觉得他可能还没自己成熟，于是他不再问，而是开始自己猜测：“是不是因为你太幼稚了，所以哥哥不带你玩了？”

张扬没抬头，盯着地上的灰，似乎是不满意刚才的涂鸦，他单手一抹，灰上乱七八糟的涂鸦就被抹平了。

“你哥哥他有别人了。”张扬说着，声音越来越低，手不知不觉地又在灰上写写画画，这次不再是毫无章法的乱画了，而是整整齐齐地写出了两个字。

“没有，他只是最近比较忙，我也不常见到他。”刘有鱼默默注视着张扬，凑过去和他蹲一块儿，嘟囔地说：“哥哥忙，你也忙，就我一个人玩。”

“陪别人玩当然忙了。”张扬也跟着嘟囔：“你哥哥陪美女姐姐呢，哪有时间陪我们。”

刘有鱼被说得心慌了，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不敢看张扬，却下意识地马上反驳：“哥哥不是这样的人。”

“谁知道呢。”

“反正就不是。”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让步，说多了张扬也累了，又开始专心地在地上写写画画。

看着他无心写出的刘年的名字，刘有鱼心里疑惑，立刻就问了出来：“你写哥哥的名字做什么，是不是好久没能一起玩，你想他了？”

这已经是年幼的刘有鱼想出的最合理的理由了，毕竟他才不到七岁，只能通过代入自己，来推断哥哥们发生的事。

这些日子张扬都没来，虽然刘有鱼不想承认，但他确实很想张扬。

“嗯？”张扬惊讶地抬头，以为刘有鱼看出了什么。

谁知道被张扬这么一看，本来还表现得像个小大人一样成熟的刘有鱼，脸一下子红了，还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张扬的目光，整个就是一副害羞的样子。

“你别多想，我可没想你。”刘有鱼欲盖弥彰地解释，越解释越乱，最后干脆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