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巷106号(49)
邬齐体温飙升到最高值,然后砰地一声炸开了,散落一地的礼义廉耻。
“你、你。”
你了个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的邬齐忽然成了个结巴,他英挺的眉皱起,满腹寻找着措词,却最终化成了一句听上去有几分生气的——“你之前不还要我离你远一点。”
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
这是什么话,活像个怨妇。
“那、那是因为之前不舒服。”
邬齐的手指又细又长,白皙光滑,一看就是漂亮的,他不过想轻轻咬一咬,看看它是不是像瞧起来这样坚硬。
不过邬齐说得并非没有道理,好奇怪,明明先前还脸颊滚烫的,怎么现在就没有了?
杜笑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果然没有一点儿升温迹象,探了探自己额头,又探了探邬齐额头,发觉毫无区别之后惊喜地瞪大了眼睛。
“邬齐,我的病好了!”
要说起来,杜笑确实是迟钝,他哪里是病好了,他不过是因为此下脑子里不想着邬齐那个将落未落的吻了,满心都扑在六月十七身上。
此时房门又开了,走出个水淋淋的少年。
六月十七还不知道房内的气氛,他出去的不巧,正巧下了大雨,淋成了个浑身湿透的落汤鸡,他一拧湿透了的衣角,就往地下滴答滴答落水,忍不住独自嘟哝着:“什么鬼天气,叫小爷弄得这么狼狈。”
一人坐在床上,一人站在他面前,两人虽没有开口的,气氛却凝滞得沉重。
六月十七笑容一僵,不晓得这两个人又是什么时候背着他搞起来了,蓦地将毛巾甩到肩上:“哎呀哎呀,淋了雨之后就是该洗个热水澡,热水澡,真舒服。”
等一缓过神来,杜笑面对六月十七就开始有些心虚,他背着对方寻找他的记忆,可又死死瞒着,实在算不上光明磊落。
杜笑的心情都明明白白写在了脸上,小向日葵耸眉搭眼地垂着头,老头子似的背着手在屋子里转悠,唉声叹气,不住感慨。
那叹息声一道一道砸在邬齐的耳朵里,叫他太阳穴都跳了跳。
“你既然这么纠结,不如直接把真相告诉他。”
听到这话,原本奄奄一息的杜笑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坚定不移。
“不、不行。”
“为什么不行?”
邬齐的表情淡淡,没什么过多情绪,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杜笑原本平稳的心跳咚一声失了节奏,却忽然漫上一点儿没来由的不安。
“邬、邬齐。”
原本有些懒散地倚靠着门框的少年仰起头,看见了一双忐忑不安的黑眼睛,杜笑又下意识咬紧了唇——“你……你没告诉六月十七、七吧?”
书页不自觉被邬齐捏皱了一瞬间,杜笑惶恐不安的神情让他知道六月十七说的对,他一定无法接受六月十七的离去。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一个谎言。
“没有。”
手中的《茶花女》被翻过一页,邬齐如此淡淡说。
第31章 离别
杜笑后知后觉地感到这个提问似乎有些冒犯对方的意味,有些讪讪地摸了摸下巴,吸着手里的冰镇可乐,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一圈,却是没骨气地长松一口气。
他就说嘛,邬齐跟他那么要好,肯定不会把这些事告诉六月十七的。
担子卸下来了,杜笑即刻又开心起来,仿佛一点儿不记事,又热热切切地厚着脸皮贴了过来:“邬齐,你、你在看什么?”
长睫毛的少年手指微微一动,杜笑的眼睛眼珠很黑,澄澈得像不知世事的小鹿,目光却相当炽热,眼神滚烫,任何人在这样的目光下都会觉得自己被盯穿了。
邬齐有些许沉默地将书盖住了,又不自然地说移开了目光。
“你是小狗么?什么都要凑上来看一眼?”
小狗?
杜笑眨了眨眼睛,一点不避讳的——“汪。”
简、简直是不知羞耻。
邬齐想不通怎么会有人这么放浪形骸,脸颊一下子烧得通红,原本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改为一句没有气势又十分结巴的——“哪、哪有人会学小狗叫的。”
他板着脸故作正经的样子实在拙劣,让人一眼就看到他火辣辣的脸颊,没点威力甚至软绵绵的震慑,当然伤害不到杜笑一点儿,他反而想当然地开口:“可、可是小狗很、很可爱。”
这完全就不是一回事。
邬齐都要头痛了。
不明觉厉的杜笑还仰着头望着他,眼睛比邬齐看过的阳光、星星、钻石还要闪亮,邬齐一向疑心杜笑的母亲或许是什么天赋异禀的方外高人,要不然怎么会生出这样一个眼睛总是湿漉漉又亮晶晶的孩子。
他眼皮又不自觉跳了一下,伸手捂住了那双眼睛,闷声闷气说:“第一,不许随便学小狗叫。第二,如果以后有人让你学小狗叫,你就要狠狠揍他,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