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巷106号(29)

作者:戈壁王叔叔

他讲这话时眼睫扑簌簌地颤动,摆明了言不由衷。

瞧着对方那副子勉为其难又口是心非的样子,邬齐血压噌地一下涨到一百八,一棵含羞草在杜笑眼里都比自己重要。

大概是邬齐脸色实在吓人,杜笑有些惴惴不安起来,他想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一小丛粉色的醡浆草,花瓣都叫他自己揉得七零八散了,被灼热的体温烘了许久,已经变得半死不活,模样十分凄惨。

大概自己也觉得送不出手,杜笑有点儿讪讪的,原本伸出来的手畏缩着往后躲。

在杜笑退缩到一半的时候,邬齐却忽然劈手将花夺了过来,他的脸还是绷得很紧,垂着眼睛打量掌心里的醡浆草,睫毛微微垂下来,用不符合冷冰冰神情的温柔动作轻轻将揉皱的花瓣抚得舒展开了。

他抬起头,微微扬了扬下巴,是一个示意杜笑继续的动作。

杜笑敏锐察觉到邬齐的心情有转好的趋势,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

“来的时候给、给你摘的。”杜笑解释道,他凑过身子来,悄悄打量了邬齐一眼,确定他没有露出反感或者不耐烦的模样,才低头用脸颊轻轻蹭了蹭邬齐的手背,语气软绵绵的:“不要生、生气了,邬齐。”

邬齐不说高兴也不说不高兴,硬邦邦讲:“你是小狗吗?还乱蹭人。”

虽然语气还是显得生硬,但对比先前已经明显软化了许多,于是杜笑厚颜无耻地又蹭了蹭邬齐的手腕,得寸进尺地讲:“邬齐跟六月十七是、是不一样的。”

邬齐脸色还是不如何好看:“哪里不一样了?”

其实杜笑也没有思索出个所以然来,但是眼见着因为自己的沉默而导致由阴转晴的气氛逐渐晴开始转大暴雨,他急中生智,居然侧头亲了亲邬齐的手心:“别、别生气,我、我错了。”

他话音刚落,明显察觉脸颊下的躯体一僵,少年的耳朵立时烧得跟血一样红,不住地吸气,露出十分震撼又难以置信的模样。

“你、你怎么这么不知廉耻。”

邬齐结结巴巴地说。

这有什么不知廉耻的?杜笑纳闷,自己之前不也这么亲过小黑猫吗?

他又悄悄睨了一眼对方的耳朵,想说点什么,还是默默咽下去了,出于某种敏锐的直觉,他觉得还是不要说实话好了。

那端邬齐的脸色红了又青,青了又白,最后顶着一张黑漆漆的脸问:“你不会也这么亲过六月十七吧?”

杜笑在做出如此胆大妄为的行为之后就被邬齐毫不客气地推到了一边,这近乎成为对方在他做出一些无法招架动作时的应激反应了。

此时杜笑露出有点儿委屈巴巴又不明就里的表情,他睫毛扑簌两下子,听出了邬齐语气中的不虞,下意识地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没、没有,没有亲过别人。”

“哦。”虽然竭力想要控制,但是邬齐的面容还是火速从阴转晴,他克制住泛上心头的喜悦,眼睛稍稍眯起:“这么说我是头一个?”

即便不明白邬齐为什么那么在意自己是不是头一个,杜笑还是点了点头:“是,你、你是第一个。”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也不过如此,邬齐半晌才讷讷地“嗯”了一声,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前头走着,完全把之前准备大发雷霆的事抛诸于九霄云外。

那句你是第一个在不断的回响,辗转数百次,少年总算回过头来,他咳了咳,凶巴巴地说:“以后不准这样亲别人,听见没有?”

“这是挑逗。”

“啊?”

杜笑没想到邬齐这么久不说话,一脸郑重其事地开口却是在讲这个,满心疑惑地说:“这、这也能算挑逗吗?”

“怎么不算了!这可是很轻浮的事情!”

邬齐眉毛高高地挑了起来。

但过了一会儿,邬齐又露出些不太高兴的表情,他边踢石子边瓮声瓮气讲:“不过如果是你喜欢的人,征求了她的同意之后,那就可以。”

少年语气却闷闷的。

瞧见对方郁卒又沉闷的神情,杜笑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就说道:“我喜欢的人就是邬齐呀!”

这句话干净利落、落地有声,震得邬齐脑子发蒙,如同脚踩云端一般浑身发软,但他转脸一看,杜笑依然是那副子标准的、毫无阴霾的笑脸,摆明了两个人谈论的喜欢并不是一个意义上的东西。

真是个傻子啊!

邬齐一阵胸闷,越想越气,连着耳朵上的潮红都褪去不少:“咱俩说得不是同一个东西!”

杜笑一脸不解:“怎、怎么不是一个东西了?”

一口没由来的郁气堵在心口,搅得邬齐脑子发懵,

他觉得杜笑并不懂,自己讲的喜欢是梁山伯与祝英台,罗密欧与朱丽叶,是轰轰烈烈,灼热滚烫,非你不可,是在无数文学作品里被反复歌颂,而杜笑说的那种,大概跟小孩长久地喜欢一个玩具,男孩依赖自己唯一的朋友那样没有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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