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痴皇后(53)

作者:安安


讶异于他看我的眼神,我悄然回避地问候道:“你醒了?”

他眨了眨眼,算是答了我的话,也许是一个姿势躺得太久了,他想试着挪动一下姿势,被我适时控制住:“你失血过多,要是再动作,好不容易才止血的伤口恐怕又该血流不止了!”

他双眼里像多了团小小火焰般,目光湛然,定定地凝视着我,缓慢地开口而言:“只要你在身边,流光又如何?”他勾起的唇,分明是种不可抗拒的自信。

“血流光了,拿什么来夺回你的皇位?”我不已为然道,眼角之处,竟发现他的脸隐隐有了种难言的情状。我说错了什么话吗?只得淡淡一转话锋:“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他的脸色接连变化,阴晴不定,卷翘的墨色睫毛微敛,掩饰了他的内心。

“受了那么重的伤,还勉强地来救我,就不怕送死吗?”

“为你,值得!”

我以为我故作轻松的话,会将眼下的沉闷打破,可他这次开口说的,竟是简单之极却又让我不得不沉默的话。

不满我的沉默,他重复着再次强调:“为你,值得!”

“还是好好想想明天的国葬吧?有几分胜算?”我只得绕开话题,拣了个我自认为最应该谈的内容。明天,太阳还会不会为我们而升起?我不知道。

“没有胜算!”他的手更用力了,语气却是轻轻淡淡,似乎天下与他毫无干系。

没有胜算?脑子里一片空白,如果这话是从平民老百姓的嘴里说出,我或可不信,可是这话出自他——堂堂的焰国太子之口,我有理由不信吗?我的冬辰,你在哪里?

天亮前黑暗之极的时刻,我们谁也不再多说话。

方浩不辱使命,终于在天大亮之前带着靖王及时赶到。

打了个照面,我豁然发现靖王正是进烈日营时所遇之人!他一身儒衣,袍带轻轻,隐透着一种优雅贵气,只是看我的眼光依然光怪陆离。

“花点点见过靖王!”

“花小姐不必客气了,先上马车吧,城门处本王已安排好了!”

我正要走,手却被烈焰明固执地拉扯住了,“花儿,坐在我身边。”

一时间,方浩、靖王以及正抬着担架的三名近身侍卫,全都看向我。不知该如何表情的我感觉太不自在了,说话像口吃似的,“好,好吧!”

如此,我们相安无事地进了西城门,直接进驻了靖王府。一进王府,靖王既安排了医术精湛的太医为烈焰明诊治,又为我安排了香汤沐浴。换了身衣衫,我身上那股腻人的血气味儿再无迹可寻,累得四肢无力,倚倒在花园里,眯着眼,感受着晨光在芭蕉叶上一点点亮起来的散漫姿态,摊开双手,冰莹的掌上全是被粗糙的树皮刮出来的血痕,不时地传来钻心之痛,心里一点也不后悔,毕竟他出手救了我一命,这么做实属应该。

声后传来了脚步声,一定是方浩。

“太子殿下怎么样了?”

“我很好!”

随声而望,烈焰明靠在旁边的花墙处,眉眼透露出无尽的暗淡与不妥协。那花墙之上,满是攀附成各种形态的红蔷薇,青枝缭绕,荆刺密布,花儿却开得艳冠群芳,仙姿玉貌。这画面,怎么看也不相称。

怎么可能?那么虚弱的一个人会如此坚强地站在眼前?古代的医术是不是也太发达了点儿?我站起身,用力睁大疲惫的双眼,惊得张大嘴,一时无语。

“花儿,记得我送的红蔷薇,记得等我。”霸道地宣布着他在我思想意识里的真实存在,他深深地看我一眼,酸涩泛滥成灾,迈着缓慢而困难的步履转身而离。一种倔强的斗势在他的身影上化开,感染了阳光,充满了力量,而这样伤重之极却铁骨铮铮、誓不倒下的身姿多像一个刚强的未来君王!

他走之后,安静的花园里只余下了花香。我靠近满墙绿叶紧裹的红蔷薇,伸手划过那娇艳的重瓣之花,刺却为我伤痕累累的手再添了一道新伤!他可曾知道,红蔷薇的花语——热恋?

[卷二 血舞飞花:第十章 国葬之围(1)]

天蒙蒙亮,启明星在天际处闪烁着它就快被光明所掩盖的微弱亮光。

国葬队伍浩浩荡荡,像长蛇阵似的,从皇宫大内缓缓出发。

队伍最前为众多全身素丧服的锦衣卫精骑开道。吹奏着哀悼之乐的礼乐队引领在前,数百个宫女太监所组的仪仗队紧随其后,或举或抬地带着纸衣纸马、灵牌及葬陵用品。一群毫无表情的光头和尚,一边敲着木鱼,一边咿咿哇哇地颂着谁也听不懂的经文,尾随在后。二十四人所抬的巨大皇帝灵枢徐徐前行,披麻带孝的烈焰明以储君身份双手扶棺,步随帝柩;之后是各皇子皇女、后宫皇妃的车辇;再才是以品阶次第列队的诸臣百官,最后是大批的军队压轴护送。整个队伍恐有上万人之多,入眼者无不白衣素缟,车马无不披戴白帛、银花,巨大绵长的送葬队列就像一条缓缓流动的白色河流,庄严、哀恸又沉肃。

靖王为亲王身份,排列在臣子百官前排,我扮成男儿身,作贴身侍卫站在他身边,跟着缓慢而行的送葬队伍,蚂蚁爬似地移步,左右打量,沉痛无比、号啕呜咽者不在少数;目光所及,冬辰不在队列之中,未见半个识得之人,可以肯定的是左右所列的臣班之中,施相及其党羽占了大半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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