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魔法造诣迎来质变的他却无法让自己引以为豪的活页魔法同步跟进——可以容纳，却无法像先前那般累积，就像当初格林德沃印刻在羊皮纸里的厉火咒。

并非魔法国会提供的素材质量有问题，而是这件物品本身终于触碰到了极限。

决定魔导书效果的因素是一分为二的。

一半是作为魔法载体的特制羊皮纸——无数包含魔力的素材让它只是还保持了羊皮纸的形态，内在却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质变。

随着林恩技艺的不断精进，特别是炼金术水准的提高，它是有能力容纳更强大的魔法的。

问题不在这里，而是在关键的另一半——搭载活页魔法并储备魔力的书体本身。

就在德拉科登门前，中午时分，他完成了一张印刻着托纳蒂乌之眼的活页魔法，也可以说是最后一次验证性质的制作，结果却令人失望。

这是一个威力与他自行施展相差无几的魔咒，或许绝对威力比先前强些，但也只是毫厘之差。

道路似乎延伸到了尽头，就像公认的魔力数字一样找不到突破的余地。

羊皮纸还有着更高的容量，但作为更高一级容器的魔导书本身却难堪重负——实际上，早在它承载极限六级魔法的时候，这个情况就已经有所表现。

随着时间的推移，书体本身的负载力缺失会导致活页魔法的损耗，外在表现就是羊皮纸的腐朽和破损，时间越长，破损的程度就越大，效果也会相应的有所缩水。

到了今天，随着七级魔法也被融入其中，这个问题被无限放大，不仅无法进行数量的积累，甚至就连容纳的时间也受到了影响。

只是不到一年的时间，格林德沃留下的厉火咒就损耗了大约十分之一，而这还只是开始。

不可否认，在实战中，这种不需要酝酿的魔法灵活且隐蔽，仍能在许多场合发挥奇效。

可比起先前那种一锤定音的底牌定位，现在的它就很有些名不副实了。

凝视着从学生时代与自己并肩作战，地位堪比山楂木魔杖的魔导书，林恩心头可谓百感交集。

其实他自己也很清楚原因和症结——归根结底，这本魔导书制作的时间太早，最初的选材也存在一定的问题，导致根基存在极难弥补的缺陷，就像伏地魔的第一个魂器·他的日记本。

创始人的宝物都是在他们功成名就的时期制作而成，每件都加入了数不清的奇珍异宝，不仅是珍贵素材的堆叠，通体更是几乎可谓魔力的结晶——格兰芬多的宝剑甚至还凝结了妖精的最高技艺。

与它们相比，最初版本的魔法书在各个方面都显得太过单薄。

哪怕后面他通过炼金术反复强化，这种诞生于源头的问题终究在他追求极致的道路上暴露出来，而且难以找到解决途径。

随着实验的再次失败，现在已经到了必须要做出选择的时间。

是继续探索改造的方法，还是放弃这条路，用已经成熟的技术另起炉灶。

改造的难度很大，几乎所有的路径都已经被验证为失败，只剩下最后一个成本或许高到离谱，而且可行性论证只停留在纸面上的办法。

改造尼可·勒梅当年制造魔法石使用的法阵，将精神元素摒除在外，以最纯粹的魔力和已有的载体完成重塑。

这是个难度极高的方案，从操作层面看风险极大，完全没有性价比可言。

如果是尼可在这里，他一定会选择放弃这本只是“半成品”的魔导书，用多年积攒的财富、技术和经验重新打造。

但这毕竟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宝物，承载的心血和理想甚至大大超出自身的价值。

它不是浮游炮这样随时更换的消耗品，而是与魔杖一样作为肢体延伸的亲密战友，绝没有轻易舍弃的道理。

比起另谋新路，他更想迎难而上，就像探索神秘的过程中无数次遇到困难时那样。

哪怕要为此付出更多的时间和财富，甚至一切都可能在徒劳中付之东流。

这是个理性层面很好决定，感性层面同样很好决定的选择——只是答案相反。

修长的手指摸索着粗糙的书脊，他小心翼翼地将最后一张活页魔法装载到书中，就像在呵护一件即将完成的艺术品。

挥手间，十几种珍贵的魔法素材落在桌面，又被磅礴的魔力碾成粉末，统统落进事先准备好的容器中，混合在一起。

铭刻着炼金法阵的卷轴徐徐铺展，同时出现的还有几块血红色的宝石。

“这下尼可又该说我败家了……”

喃喃低语中，林恩的嘴角微微扬起，眉眼弯出柔和的弧度，双手张开，魔导书与魔杖一左一右，将深邃如海的魔力尽数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