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404号避难所的管理者吗。”

“楚光。”言简意赅地做了自我介绍，楚光上下打量了它两眼。

这家伙的体积简直比那个“永氏”还要大上一圈，难怪它被困在这儿动弹不得。

“楚光……”

轻轻念叨着这个名字，死爪之母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缓缓开口说道。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404这个编号……可以告诉我，你们的避难所进行的计划是什么吗？”

“我不知道。”

“不知道？”

琥珀色的瞳孔微微缩动，死爪之母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诧异，显然对这个回答感到了惊讶。

楚光：“我只知道我的使命是带着我的居民在地表重建家园……三位数序号的避难所不都是这类吗？”

包括117号避难所和401号避难所。

楚光看过他们的管理者日志，里面虽然也有一些附带的工作，但主要工作基本都是围绕着重建文明这个宏大的主题展开。

反而像79号避难所这种为研究而生的庇护设施倒是罕见。

“这样啊……”

死爪之母沉思了许久，忽然轻轻叹了一声。

虽然那如同黑曜石一般坚硬的五官看不出来太多情绪的变化，但楚光却意外从它的叹息中听出了一丝释然。

“我的导师……也就是这里的初代管理者，他在临终之前曾对我说，79号方案的失败其实也是演算结果的一部分，但即使我们没有成功，我们的牺牲并非毫无价值……所有的避难所最终都会迎来毁灭的结局，但腐朽的尸体上终会萌发翠绿的嫩芽。”

楚光问出了他心中唯一的困惑。

“79号避难所的实验目标，真的是培育一名永生不死的帝皇吗？”

之前跟进玩家们的攻略时，他就在好奇这件事儿了。

似乎料到他会这么问似的，匍匐在地上的死爪之母咧了下嘴角。

“是，也不是……”

“我们既然深知人性的不可靠，又怎么会预料不到今天发生的事情呢？当然了……我也是如今才想明白这些。”

“当年参与实验的研究人员大多只是被告知，我们将培育一位永生不死的帝皇，他将陪伴我们的文明度过黑暗的岁月，并在结束之后将一切归还给他的子民……然而这并非79号方案的全部内容。”

“实验日志中未被提及的部分是，当帝皇的灵魂开始腐朽，当他被傲慢所吞噬，当他拒绝履行自己的使命，那些忠诚于他的子民会替他做出选择，将他与黑暗的封建时代一并结束，最终完成历史的闭环……而文明的火种也将在这片废土上重燃。”

“我曾不解的问我的导师，这么做的意义何在，我们为何不从一开始便将先进的理论和技术传授给我们的居民，然而他的回答却是理论和科学都可以通过学习获得，但勇气却不能。”

“这听起来似乎很可笑，我思索了一个世纪也没想明白那种东西有什么用。但在看到了你和你的居民们之后，我的困惑得到了回答。”

“即使我们的家园变成了废墟，即使我们的辉煌被后人遗忘，但只要他们心怀勇敢……迟早会将我们失去的一切找回来。”

“毫无疑问，你们是最适合的继承者……也希望你们继承的不只是我们的财产，还有我们的教训。”

楚光缓缓点了下头。

“我认为那也是你们遗产的一部分，等一切结束之后，我会将它送去博物馆。”

那头衰老的巨兽淡淡笑了笑，低垂了那腐木一般的眼睑。

“是吗……”

“谢谢了。”

-

第397章 十二个黑箱与来自沙漠的使者

就在楚光和死爪之母对话的时候，赫娅一直站在旁边。

等到一人一爪的交流结束，她终于找到了插进话题的机会，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去做了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联盟的研究员，来自117号避难所，主要从事生命科学研究……”

见那琥珀色的瞳孔看着自己，赫娅脸上的表情略微窘迫，语速飞快地继续说道。

“你身上的情况很……令人惊讶。我会定期……呃，给你抽一点血，当然，这主要是为了你的健康——”

“是为了实验吧，其实无所谓，这具躯体本来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所有物，是十数万研究员数代人智慧的结晶，”死爪之母淡淡笑了笑，不在意地说道，“需要的话拿去好了。”

赫娅松了口气，赶忙继续说道。

“……谢谢，我不会伤害你的。”

虽然在来到这儿之前，她迫不及待地想弄清楚这家伙身上的奥秘，但将一个会说人话的智慧生物当成实验对象，多少还是让她有些心情复杂。

对方愿意配合真是太好了。

从赫娅的身上挪开了视线，死爪之母看向了楚光。

“如果继续注射血清，我的身体会继续生长，理论上可以一直活下去……但这里的空间已经容纳不下我了。我打算停止注射，这具身体理论上还有47年的寿命。”

“如今叛徒们已经死了，79号避难所的权限也移交到了你这里，我的困惑也有了答案，我可以再陪你们47年。等你们回收了我身上的研究成果，我打算像一个正常的生命一样走完最后一点时间。”

楚光点了下头。

“那是你的自由。”

死爪之母笑了笑。

“你呢？接下来打算干什么。”

楚光看了眼周围。

“我打算在这儿参观下，顺便去看看你们仓库里的黑箱。”

后者才是重点。

十二台黑箱。

这比他过去一年中见过的黑箱加起来还要多。

“黑箱……”

死爪之母的脸上浮起恍然的表情，像是想起了什么很久远的事情，“说起来这儿还放着几只黑箱……是多少只来着。”

楚光：“十二只，我刚通过摄像头确认……话说你们没有用过吗？”

“很久很久以前可能用过吧，在我还是个人类的时候。至于现在，那东西对我而言已经没用了，不过我倒是还记得它们的功能……”死爪之母淡淡笑着说道，“不嫌弃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介绍下。”

楚光点了下头。

“麻烦了。”

……

黑箱的功能在用户手册上写的很明白。

不只黑箱是傻瓜式操作，就连用户手册也是一样。

毕竟整套设备的设计初衷，是建立在“废土纪元的幸存者们已经完全遗忘了文字以及原有文化”的最坏假设上，即使是猴子或者大猩猩见到了也能琢磨着使用。

从这个角度来讲，介绍似乎有些多余。

不过，既然这儿的上一任管理者主动提出愿意充当“产品介绍”，楚光自然也不会拒绝。

它的大脑中安装有一枚仿生学芯片，那东西和VM一样能够作为连接避难所系统的终端。

楚光给了它一台蜂鸟无人机，然后便带着赫娅跟在了它身后，前往了避难所的仓库。

通往仓库路上的异种已经被清空。

沿着楼梯移动到了大厦的最底层，楚光很快在一座数百平米的房间内，看到了那十二台占地面积不等的黑箱。

其中最小的只有手提箱大小，一只手就能拎起。

而最大的那个完全不能称之为箱子，直接占了房间四分之一的面积，整个就是可拆卸式车间！

最令楚光震惊也正是最大的那台家伙。

当他看完了用户手册上的说明之后，顿时没忍住惊呼出声来。

“……便携式反应堆？！”

蜂鸟无人机轻轻飘到了那台黑箱的旁边，腐木摩擦的声音从VM中传来。

“没错，准确的来说，是‘河马-2’便携式反应堆，比你身上这套动力装甲的‘河马-1’要先进一个版本。”

“通常来讲，这种型号的反应堆是用在动力装甲上的，但用在地面车辆、和低空飞行器上的情况也不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