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游戏也太真实了(1904)

作者:晨星LL


他无法想象。

一个几个月前还和自己说“阿诺太小了……换一个吧”的老人,如今却锲而不舍地想要将女儿的手塞到自己手上。

似乎这么做就能脱离某种苦海——他心中的某一片苦海。

见零冲走到身前,老人一脸讨好的挤出笑容说道。

“大人……我家女儿不小了,也该——”

“也该找个学上了。”

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话,零冲在兜里摸了摸,也顾不上周围人的视线,硬着头皮将一张钞票塞在老人的手上。

幸福来的太突然,老人瞪大了眼睛,欣喜若狂地称谢。

“谢,谢谢!”

阿诺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个仿佛放着无数神奇道具的口袋。

她对花花绿绿的纸片不感兴趣,但还想吃之前吃过的那个糖。

她的父亲说以后跟着这位哥哥有吃不完的糖,她觉得那也挺好的,如果真吃不完的话,还能分一些给哥哥姐姐们。

看着还想说什么的老人,零冲盯着他的眼睛一丝不苟道。

“别谢我,这钱不是给你,是给她交学费!那次是我唐突了……我不否认确实是我的错,但你也不能揪着我不放吧?我会找个人盯着你,你要是不给她送学校去,我就……老子就特娘的扒了你家房子!”

老人的脸色变了又变,但还是害怕占了上风,唯唯诺诺地点了下头。

“一定送她去,一定……”

这些大人物他可惹不起。

那天的事情历历在目,方老爷的手下只是皱了下眉,那个凶神恶煞的拉西眉头不皱一下,就把冒犯了联盟的弟兄给杀了。

而且一句话都不问,整个一支十人队全都枪毙了。

零冲的脸上挤出一丝宽慰的笑容,却不想阿诺的脸上却露出了失落。

“哥哥不要阿诺吗?”

妈妈特意帮她洗干净的头发,还给她戴上了漂亮的发卡。

零冲蹲下身来,柔声地安慰道。

“是你不需要我,或者准确的说……你需要的不是任何一个人,而是学校和书本。”

他逐渐也意识到了,他们正在做的事情是没有捷径可以走的。

他们给了这片废土上的幸存者们一些东西,但终归有些事情是得那些人自己去完成的。

否则他们就会变成黑箱。

另一种意义上的黑箱。

等他们离开之后,一切都会变回去,甚至不用等他们离开,最后就会和南部海域的联邦一样。

“可是……那就没有糖了。”阿诺低下了头小声糯糯道是。

“好好读书,学好知识,以后会有很多糖的,你可以自己买,还能像我一样送给没糖吃就哭鼻子的小孩。”

零冲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摸摸她的小脑袋,却又猛然想起什么,尴尬的把手收回来了。

这次他没有心软。

不管那双大眼睛怎么可怜兮兮地盼望着他,他都没有把手伸进兜里掏出糖来,只是挥了挥手,目送着那对父女走远。

等两人消失不见之后,他松了口气,转身准备回食堂,却发现三个损友就在他背后不远看着他,手上还拎着打包的塑料袋。

“知道你个饭桶没吃饱,”二两月光嬉皮笑脸的晃了晃塑料袋里的包子,“初生要带我去见见世面,你去不?”

“只是去剧院看舞台剧,”初生不满地看了一眼旁边的牲口,抱怨着说道,“你能不能别用那么容易让人误会的说法,搞得像我真是个畜生似的。”

二两月光惊讶的看着他,那眼神好像在说“难道不是吗?”

山河入梦走上去拍了拍零冲肩膀,咧嘴笑着说道。

“知道为啥不让你给人糖吃么,最后甭管怎么解释都会变成这样。”

朴素的善良并不是一种错误,但正确的事情并不一定总有好的结果。

因为那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维度,甚至可以说是完全平行不相交的维度。

零冲长叹了一声。

“我知道了……这不是特么的在改吗。”

一颗糖的蝴蝶效应总不如一把手枪大吧?

相信在他的威逼利诱下,那老父亲应该是会把孩子送去上学的。

也就在这一瞬间,他忽然有些理解,方长老哥为什么总和他们说少干一些多余的事情了……

第772章 南线与北线的进展

“演的还不错。”

钢铁之心号的舰长室,楚光一边喝着加了奶的红茶,一边瞧着全息屏幕中的舞台剧,脸上带着饶有兴趣的表情。

“演技在线,剧本也还行。”

“就是台词里的锤子和母亲也太多了……这玩意儿居然是当地人自己写的?”

现实中的影视作品他早就看腻了,玩家们搬运的本土化作品又是玩尬的比较多。相比之下,他还是更好奇废土上的幸存者们自己玩出来的一些新花样。

比如斯伯格写的《觉醒者波尔》就让他眼前一亮,更早一些的还有哈尔写的那些“打油诗”,甚至包括蜜獾小公主献给他的绘本——“毛发浓密的父与子”。

比起“舶来品”,这些本土诞生的作品更能反应废土客们的精神世界。

身为一名管理者,他的职责不仅仅是引导,更多要做的其实是“了解”。

而在来自韩明月女士的最新一份关于婆罗行省的社会学研究报告中,恰好便附上了这么一篇具有代表性的作品。

虽然老式的舞台剧和过于新潮的观影设备不太搭,但放在废土上却意外的合理。

回到舞台剧本身。

剧的名字叫《暴雨后的故事》,编剧是一名牛族人诗人,包括剧本的创作、台词的设计甚至舞台剧中的音乐都是由其一人完成。

整个舞台剧的所有故事都发生在一栋郁金香街的宅院里,而根据剧中的刻画,那栋宅院实际上就是尼哈克的总督府,而暴雨指的既是窗外的雨,也是吹进金加仑港的“风”。

不过整个舞台剧并不是讲尼哈克总督和他的仆人,也与时事、大局无关,仅仅是以一名小贵族的视角见证了一个时代的落幕,并以两段无疾而终的爱情故事为线索凸显了主角在“探索时期”的迷茫——

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在离他而去,但他自己却不知该去哪,更不知道自己在哪。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剧中主角的精神世界与当地旧贵族们的精神状况极为相似。

在婆罗行省登陆之后,联盟虽然没有掠夺当地人的财产,但那些贵族们已经不再具有任何旧时代的特权,也不再受到身边人的尊敬和崇拜。

即便他们的生活暂时还不错,但如果顺应不了时代,沉没在时代的浪潮中是迟早的事情。

在舞台剧影像附件的末尾处,韩明月留下了身为一名研究人员的观点。

“……令我感兴趣的不是舞台剧的剧情,而是在这部舞台剧中同时出现了存在主义与虚无主义的影子。我觉得这部作品和红土一样具有代表性,后者是激进派的声音,前者是保守派,它们都属于这段时期,也都是属于这段时期独有的文化现象的一种缩影。”

关掉全息影像,楚光继续看向了韩明月女士撰写的报告。

根据其在最新研究报告中提到的观点,金加仑港的新文化运动正如火如荼的进行,其热烈的程度丝毫不输于当地的大基建。

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两种艺术形式的萌芽同时出现在了金加仑港。

甚至不止如此,前者还发生了进一步——至于跳跃式的演化,并在此基础上诞生了存在主义的雏形。

即,除了人的生存之外,没有天经地义的道德和体外的灵魂,道德和灵魂都是人在生存的过程中创造出来的,即人没有义务信仰特定的宗教和礼法。

这些东西在人联的历史上都曾出现过,但在繁荣纪元之后的废土纪元见到实在是太难能可贵了。

当然,与此同时一同出现在金加仑港的还有另一个极端——虚无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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