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轰鸣淹没了短促的破空声，橙红色的火焰瞬间冲上了百米高，推开了一层层炙热的气浪。

被烤成焦炭的麦穗、燃烧的木屑、泥土碎石瓦片等等一切……全都被炙热的浓烟带向了天上。

第一发没有命中。

然而没有人掉以轻心。

很快远处的云层又是一道白芒闪烁，震耳欲聋的轰鸣几乎是随着那滚滚而来的炮响一同降临在河堤的附近。

虽然因为隔得太远，那400mm主炮没什么准头可言，但那庞大的威力却让几乎每一名守军士兵的脸上浮现了恐惧。

它可以失误很多次。

但对他们而言却只有一次……

临近阵地的友军似乎用光了好运气，第三发重炮落下，直挺挺地砸在了他们的面前。

炙热的冲击波瞬间将平整的合金外壳砸的向下凹陷。

纵使前文明的遗迹不是常规武器能摧毁，那恐怖的威力也足以扫平堆砌在河堤上的一切掩体……

爆炸的轰鸣回荡在耳边，霍雷特感觉五脏六腑都在颤栗，站在他旁边的副官也是一样，手脚冰凉，眼中写满了恐惧。

就在刚才——

那一枚重炮至少灭了他们一支百人队。

“沙海之灵在上……他们隔着我们七十多公里，为什么还能打到我们？！”那副官的声音颤抖，恨不得转身逃跑。

“是火箭增程弹……”

一般的炮弹确实飞不了这么远。

但火箭增程弹就另说了。

霍雷特咽了口唾沫，眼睛瞪大死死盯着三公里外的那片遮天蔽日的浓烟。

所幸400mm主炮没有将河堤炸毁。

那凹陷却没破损的合金外壳，给不少人的心中带来了一丝安慰。

至少神灵还站在他们这一边。

然而——

他们还没来得及欢呼雀跃，从云层下方钻出的一颗颗黑点，便让河堤上的守军纷纷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你们看那边！”

“联盟的飞机！”

那一道道越来越近的黑影，犹如翱翔在天空的秃鹫，霍雷特仿佛已经看见了那些野兽们亮出的牙齿和利爪。

“该死……他们到底有多少架？！”

来不及犹豫，不顾远处喧嚣的炮声，他大声吼道。

“上炮位！”

“拦住他们！”

……

上百架飞机迎面冲来，猎鹰王国的守军心里慌得一批。

不过，慌得一批的并不只有他们。

坐在夜十屁股后面的老白，心脏同样提到了嗓子眼，死死咬着牙，生怕漏点儿风把魂给吹飞出去。

无动力滑翔机。

顾名思义，就是没有发动机的飞机。

飞机想要获得水平方向的速度必须通过俯冲来实现，而在速度越过最佳升阻比区间之后，则需要通过上扬机头回收动能。

因此飞机的飞行轨迹也是如同过山车一般刺激，在上下起伏的波动中向前滑行。

在某个遥远的时空里，这东西被称为“突击滑翔机”，和防空气球一样，并不是什么脑洞大开的黑科技，大到花园市场白给，小到“橡树行动”都有它的身影。

相比起要在天上挂很久的降落伞，这种无动力滑翔机的滞空时间很短，滑翔时速最高能到三百码左右，和“和谐号”动车一个速度。而且相对于伞兵的背包，较大的机身容量能允许伞兵携带更多的装备和弹药。

只不过虽然有着这么多优点，这玩意儿的缺点也不小，那就是事故率太高，有点儿废人。

早期这东西是用汽车、绞盘车或者其他飞机拖着起飞的，向扔纸飞机一样“丢”出去，事故率不低于重型轰炸机底部球形吊舱。

也正是因此，打完二战之后，这两东西都被一起送进历史的坟墓了，也就极限运动里能看见滑翔机的身影。

估计是想到了钢铁之心号得天独厚的高度优势，蚊子又把这玩意儿从历史的垃圾堆里捡了出来，助推器改成了两枚拆掉战斗部的火箭弹。

远处闪烁的曳光，反而让老白的心中生出了些许安慰。

不管能不能顺利降落，

总归是要到目的地了。

“夜十！瞄准了！”双手握着操纵杆的狂风神色绷紧，眼中闪烁着罕见的兴奋与疯狂。

“好嘞！给我个俯角！”

夜十嘿嘿一笑，双手握住重机枪的握把，枪管侧着伸出了机舱外，瞄准具预瞄在了河堤上方。

就在滑翔机机头向下的同一时间，他扣下了扳机。

突突突的枪响和炙热的弹壳一并被滑翔机抛在了身后，一道道橙黄色的曳光如雨点一般抛射向河堤。

一百五十架滑翔机齐齐开火，反倒是地面的防空炮被这从天而降的火力网给压得抬不起头。

不过，受到角度限制，滑翔机群的扫射只持续了短短半分钟，被压制的猎鹰城守军很快回到了防空炮上。

然而他们很快便发现，之前的扫射不过是暴风雨的前奏，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二十架护航的W-2攻击机脱离了飞行编队，朝着下方的河堤扑了过去，在一轮俯冲扫射之后扔下了挂在机翼下方的航弹。

爆炸的火焰顷刻间在河堤上盛开。

十公里宽的防线上，仅有的四座防空炮被炸成了废铁。

望着那燃烧的火焰和扭曲的钢铁，还有那些举着“开膛者”步枪、一边拉栓一边朝着天上开火的士兵，霍雷特的脸上写满了绝望。

这时候，一名满脸血污的十夫长，一瘸一拐地从旁边跑了过来，喘着粗气向顶头上司禀报道。

“报告长官！联盟炸毁了我们的防空炮！我们……已经没有防空武器可以用了。”

“我没瞎，我看得见。”

打断了那个十夫长的声音，霍雷特抬手扶了扶脑袋上的军官帽，转身看向了西北方向的王宫。

从河堤的任何一段，到王宫的直线距离都是十公里。对于飞机而言，这点距离不过是数分钟的时间。

他痛苦的闭上眼睛，低声自语了一句。

“结束了……”

……

东南方向的防线已经被联盟的飞机突破，相邻阵地的防空炮还在朝着天上开火。

然而因为距离太远，那点可怜的火力纯粹是徒劳无用的挣扎。

一道道曳光在夜空中飞舞着，如同篝火上升腾的木屑。

在探照灯的照耀下，站在城中心城堡塔楼上的近卫军长官米达尔，总算看清楚了那一道道由远及近的影子。

而他的脸色也在同一时间变得惨白。

五十？！

不——

至少一百架！

第一航空中队不是在3号绿洲重创了联盟空军么！？

怎么还有这么多？！

那些飞机明显不是从比斯特镇起飞，应该是来自被防空气球缠住的钢铁之心号。

就在几分钟前，他才从指挥部那边接到消息，阿坎特率领的第一航空中队已经与联盟的飞行编队接触。

双方各自投入了上百架螺旋桨飞机，正在2号绿洲边缘激烈交火。

联盟到底有多少飞机？！

不对——

应该说联盟到底有多少飞行员？！

根据那些从东边来的行商们所言，整个清泉市总共也就五六十万个幸存者，他却有种这些人怎么都杀不完的错觉！

如米达尔预想中的一样，分散部署在河堤上的防空炮根本拦不住联盟的飞机。

联盟只是从飞行编队中随便分出几架飞机便解决掉了沿途的防空炮阵地，剩下的机群更是一刻不停地越过河堤直扑城中，向着国王陛下的城堡杀了过来。

眼看着那一架架飞机只剩下最后的三四公里，米达尔立刻大吼着下令道。

“开火！”

部署在城堡上的八门四联装防空炮齐齐开火，一道道粗长的火舌扑向了联盟的机群，霎时间将那一架架飞机的轮廓点亮。

然而——

这密集的火力并没有持续很久。

一道道快如闪电的黑影与机身分离，像是一支支离弦的箭，准确无误地撞向了那些放着防空炮的塔楼。